原创 郑学富 语言文字报 2022-02-15 16:20 发表于北京 今天，我们迎来了“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的元宵节。因是农历新年过后的第一个月圆之夜，元宵节又被叫作“上元节”，另外还有“灯节”“元夕”等叫法。元宵之夜金吾不禁，人们赏花灯、猜灯谜、放烟花，使这一节日充满了无限乐趣。 除了这些，人们还怎么闹元宵呢？古典名著《红楼梦》中有多处描写元宵节的语段，可以使我们体验到更多精彩纷呈的元宵民俗。一起来看——《红楼梦》在开篇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 贾雨村风尘怀闺秀”中就两次写到元宵节，尽管文字很简短，但已描述了元宵节的主要民俗。又见奶母正抱了英莲走来。士隐见女儿越发生得粉妆玉琢，乖觉可喜，便伸手接来，抱在怀内，斗他顽耍一回，又带至街前，看那过会的热闹。“过会”是民间闹元宵习俗之一，人们扮演各式杂耍人员，边行进，边表演。清代文人顾禄描写江南民俗的《清嘉录》记载：元宵前后，比户以锣、鼓、铙、钹敲击成文，谓之闹元宵。有跑马、雨夹雪、七五三、跳财神、下西风诸名。或三五成群各执一器，儿童围绕以行，且行且击满街鼎沸，俗呼“走马锣鼓”。轰连爆竹近还遥，到处喧阗破寂寥。 听去有声兼有节，闹来元旦过元宵。 太平响彻家增乐，开道声稀巷转嚣。 取次春风催劈柳，卖饧时近又吹箫。 真是闲处光阴易过，倏忽又是元宵佳节。士隐命家人霍启抱了英莲去看社火花灯。社火是高跷、旱船、舞狮、舞龙、秧歌、猜灯谜等闹元宵活动的通称。猜灯谜是元宵的一个重要民俗。《清嘉录》就有记载：好事者巧作隐语，拈诸灯。灯一面覆壁，三面贴题，任人商揣，谓之打灯谜。谜头皆经传、诗文、诸子百家、传奇小说及谚语、什物、羽鳞、虫介、花草、蔬药，随意出之。猜中者有奖，奖品有巾扇、香囊、果品、食物等，谓之“谜赠”。猜灯谜的地方往往人流如织，接踵比肩，热闹异常。人们在神祠、会馆，则以鼓乐相酬答。花灯万盏，称为“灯宴”。游人以看灯为名相互往来，茶炉、酒店之间人潮拥挤，到了第二天早晨还不止歇。《红楼梦》中“元妃省亲”的情节描写了贾府花灯之奢华。此时正值贾府鼎盛之时，元春又晋封贤德妃，实是贾府的一大盛事。为了迎接元妃省亲，贾府一掷千金，修建大观园，布置荣国府。仅下苏州聘教习、采买女孩子、置办乐器行头和“置办花烛彩灯并各色帘栊帐幔”的费用就花掉五万两银子。大批量采购各式花灯，“一时传人一担一担的挑进蜡烛来，各处点灯”。整个荣国府装扮得花团锦簇、灯光绚丽，至十五日五鼓，自贾母等有爵者，皆按品服大妆。园内各处，帐舞蟠龙，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静悄无人咳嗽。曹雪芹借元春的所见所闻，描写了贾府绚丽的花灯世界。元春下舆入府，豪华奢侈的景象扑面而来，只见院内各色花灯烂灼，皆系纱棱扎成，精致非常。上面有一匾灯，写着“体仁沐德”四字。只见园中香烟缭绕，花彩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说不尽这太平气象，富贵风流。只见清流一带，势如游龙，两边石栏上，皆系水晶玻璃各色风灯，点的如银花雪浪；上面柳杏诸树虽无花叶，然皆用通草绸绫纸绢依势作成，粘于枝上的，每一株悬灯数盏；更兼池中荷荇凫鹭之属，亦皆系螺蚌羽毛之类作就的。诸灯上下争辉，真系玻璃世界，珠宝乾坤。贾府中的花灯铺天盖地，品种多样，琉璃珠光，令人叹为观止，就连在皇宫中见过皇家气派的元春“在轿内看此园内外如此豪华，因默默叹息奢华过费”。置身荣国府就像在“太虚幻境”之中，一旦从梦幻中醒来，繁华之景即灰飞烟灭，元春的叹息为荣国府走向衰败埋下了伏笔。《红楼梦》第五十三回“宁国府除夕祭宗祠 荣国府元宵开夜宴”和五十四回“史太君破陈腐旧套 王熙凤效戏彩斑衣”两回中，描写了贾府元宵家宴，虽没有元妃省亲时的豪华气派，却充溢着几分亲情。至十五日之夕，贾母便在大花厅上命摆几席酒，定一班小戏，满挂各色佳灯，带领荣宁二府各子侄孙男孙媳等家宴。每一席旁边设一几，几上设炉瓶三事，焚着御赐百合宫香。又有八寸来长四五寸宽二三寸高的点着山石布满青苔的小盆景，俱是新鲜花卉。又有小洋漆茶盘，内放着旧窑茶杯并十锦小茶吊，里面泡着上等名茶。一色皆是紫檀透雕，嵌着大红纱透绣花卉并草字诗词的璎珞。虽然是家宴，但陈设仍是富丽堂皇，所用之物也都是价值连城的精品。元宵花灯自然必不可少，只是没有了前次的浩大气势、豪华铺排。大厅内也是灯火辉煌，耀人眼目。书中写道：两边大梁上，挂着一对联三聚五玻璃芙蓉彩穗灯。每一席前竖一柄漆干倒垂荷叶，叶上有烛信插着彩烛。……窗格门户一齐摘下，全挂彩穗各种宫灯。廊檐内外及两边游廊罩棚，将各色羊角、玻璃、戳纱、料丝，或绣，或画，或堆，或抠，或绢，或纸诸灯挂满。贾母带着内眷们在大观园里饮酒，看戏，热闹非凡，其乐融融，至深夜不散。大伙玩起了击鼓传梅。一人击鼓，众人传花，鼓声止时，花在谁手，便要说笑话。最后凤姐道：“外头已经四更，依我说，老祖宗也乏了，咱们也该'聋子放炮仗——散了’罢。”于是贾母吩咐道：“他提炮仗来，咱们也把烟火放了解解酒。”这引出了元宵节的一个民俗“放烟火”。放烟火起初是专供贵族豪富争雄斗奢的消遣品，到了明、清，烟火制作技术有了新的发展，烟火逐渐成为节日礼品。
每逢元宵节，都要放烟火助兴。烟火射入高空后，先是五彩缤纷，继而一个个随开随落的“降落伞”重叠，夜空锦绣团团，构成各种美丽的图案。烟火名目繁多，花色品种颇杂。贾府的烟火皆系“各处进贡之物，虽不甚大，却极精巧，各色故事俱全，夹着各色花炮”。外面一色一色的放了又放，又有许多的满天星、九龙入云、一声雷、飞天十响之类的零碎小爆竹。放烟火为临近尾声的元宵节掀起了一个高潮，增添了节日的喜庆气氛。（作者：山东省枣庄市台儿庄区委宣传部工作人员、文史学者/郑学富；图片来自网络） （文字编辑：王晶；微信编辑、头图制作：苟莹莹；校对：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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