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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

 宋的课 2022-11-25 发布于湖北


我不懂音,并且五音不全,跟不上奏。不在那么多的音家里,我得就属勃拉姆斯和德沃夏克最好听,名字分明就是音啊。所以你听德沃夏克的第九交响曲,那喜和紧张,浪漫得人泪流面。不像多芬,怎么听都好像一只生气的虫子,莫扎特似乎是一种很害的武器,绝对器。都是翻译过来的名字,和人音家的原名儿估是再无半点儿干系了,可是就是听着不得儿啊。

名字这东西,你不服真不行,各行各就似乎有那么个名字。玲是个普通的名字,挺世俗的吧,和张连在一起就瞬间变得如看透生活一般的一针见血。所以张爱玲写的小说里主人公也都是这烟火世俗的名字,曹七巧,顾曼桢,佟振保,她才说得出生命如一袭华丽的袍子,爬满了虱子。她才说得出出名要趁早,白玫瑰变成了一粒饭粘子,红玫瑰成了墙上一抹蚊子血。亦舒虽然是笔名,却并不矫情,反而有点倔,她的小说里写的是喜宝,杨之俊,朱锁锁,个个都是美丽厉害又聪明的角色。琼瑶的名字实在是有些甜的发腻,所以她就只写甜蜜的爱情,书里的人每天无事可做除了恋爱除了海誓山盟,女主角就有紫菱,紫薇,婉君芊芊,美的不食人间烟火,不问人间疾苦。贾平凹和陈忠实带着乡土味儿但是厚重大气,所以他们写《废都》和《白鹿原》,里面的人物叫田小娥,叫黑娃。莫言,也是笔名儿,有着“不可说”的神秘,也就有了《红高粱》,《丰乳肥臀》这些东方魔幻主义。川端康成虽是翻译过来的名字,听着就是干净啊,他的小说也特别纯净,像《雪国》,像《古都》。

不说人音乐家,作家这些高雅的人物了,就说我们这些每日吃喝拉撒的普通人吧,爹妈给的原生名字虽然俗气老气,可它就得这么叫啊。说我吧,“秋凤”,凡是带凤的名字都跟个古人似的,你看王熙凤,你看鲁四凤。这也就算了,很多我妈的同龄人也叫凤。我们村子里就有一个,班上随便找个人都有一个叫“秋凤”的妈,姨妈,姑妈,舅妈,大家都特开心地对我说:“哇,好巧,我妈也叫这个名儿!”巧什么巧,我可不想和你妈重名儿。不过这俩俗气的字和“宋”这么一搭,叫上去就像那么一回事儿了,还是俗气但是俗得有力量。我曾经在想如果以后我成了大作家,该起个啥笔名儿呢,想了半天,再好的名儿都不如我这原装的三个字儿啊。感觉它们就是我,换个字儿不是我了,浑身别扭。不过我们这种名字有好处就是老师不爱点,他们吃不准到底最后一个字是“凤”还是“风”,索性就不叫。而且一看这土里土气的名儿,就知道是乡下来的孩子,估计是不敢逃课的。

听说现在起名儿特费力气,四个字的名子特别火,甚至有的爹妈埋头苦想五个字儿的名儿。我们高中一老师姓陶,老婆姓李,女儿就叫陶李芬芳,妈妈呀,感觉百家姓里日后会有“陶李”这一新姓,以便和欧阳啊,司马啊,诸葛做伴儿。关键是四个字儿,五个字儿写作业多费时间,多费本子,在点名册上多显眼啊,这让孩子还这么逃课啊?

小侄子的名字是我起的,字有点复杂,哥哥每次说起来都恶狠狠地对我说:“以后我们石头儿考试写不到名字,你负责!”

名字真是个大事儿。因为名字比脸靠谱,德沃夏克和勃拉姆斯长得一点都不音乐,亦舒的相貌也不文学,张爱玲却人比名儿冷艳。

看名儿别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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