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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嫂子炖了一锅乌鸡汤给大家，她炒了冬瓜，西红柿鸡蛋，还有一盘黄豆子。但还是觉得缺菜，我的大哥和哥哥都是每晚小酌的人，这些菜怎么看都不下酒。我们家旁边有一条台湾街，下午四点多就会摆满小摊贩。烙饼子的，铁板豆腐，铁板炒饭的，养生杂粮粥的，水果的，蔬菜的一溜儿排开。 吆喝声在各种油烟味儿里听起来也十分美味，活色生香。四五点，旁边的几个幼儿园放学，这是小摊贩最热闹的时候。接孩子的大人在蔬菜摊前买好黄瓜土豆西红柿空心菜，再买些千层饼，锅盔啥的，最后提溜个西瓜，晚餐基本就齐备了。炒几个小菜，煮一锅稀饭，饭后散步回来切个大西瓜，爽爽的。有孩子的，给孩子来个手工馒头，一路啃着回家里先垫着。小城人民吃饭早，这摊贩们散的也早。我下去的时候，天已经暗了，这条热闹的小街油烟慢慢散去，吆喝声也一下子沉寂了，摊主们三两个聚在一起聊天。 在无人照看的蔬菜摊前，我看到了一堆嫩嫩的小黄瓜，我们叫它“旱黄瓜”，全身淡绿色，身材短而胖，汁液饱满，有玉色的肉质。高三那年的秋天，父亲摘掉地里最后两根旱黄瓜给我，晚上在寝室，我咔嚓咔嚓咬黄瓜的时候，宿舍人都仰着脖子问：“什么这么清香？”我蹲下来认认真真看那些小黄瓜的时候，摊主过来了。是一位中年阿姨，只说了一句：“我今儿下午才摘的。”我二话没说，捡了几根，回家凉拌，果然是玉的颜色和清甜的味道，也是餐桌最受欢迎的菜。 往前走，一个女人守着她的饼摊，高峰忙碌过后，她的脸有些呆板。我走过去，拿出最后剩的零钱，要她按着那些钱给我来一些千层饼。她的脸才活了过来，迅速拿过一大块饼，切成小块儿。她的女儿，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不知从什么地方走到妈妈身边，麻利地递过袋子，还帮忙用手撑开。小姑娘出现及时，动作利落，和妈妈合作完美。我忍不住说道：“哇，你女儿太厉害了。”母女俩一听愣了半天，才低下头笑着说；“没啥，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嘛。”我看着那位姑娘，冲着她竖起大拇指：“你真的很棒。”她的妈妈很开心，然后迅速打开已经绑好的袋子，在里面又塞了一块饼。我赶忙制止她，她依然腼腆地笑着说：“没事儿，自己做的，一把力气不值钱。” 今天中午，买菜回来的路上，路边的法国梧桐树影下停着一辆红色三轮车，车上好几筐红色油桃，姐姐一直不肯买桃子，说今年买桃子就没买成功过。摊主是位古铜色脸庞，牙齿大，牙板突出的男人。我们走过他身旁，别过头去扫了一眼。这个男人张开他的大嘴巴，说：“尝一下吧，我自己地里种的，我给桃子施了很多鸡屎粪，甜呢。”说着顺手递过来一个红红的带有黑斑的桃子，我咬开了一口，甜汁流了我一手。艳黄色的果肉，惊天地泣鬼神的甜蜜，我整个人被彻底惊艳了，有多少年没有吃过如此甜蜜的桃子了？我开始大声说道：“天呢，这么会这么甜，太甜了，我受不了了。”这个男人被我吓了一大跳，闭上他那满口大牙的嘴巴，满脸疑惑看我。我去看那些桃子，红的发紫，身上满是裂缝，有的还带着两片长长的桃叶。
父亲一直教导我，瓜果要专捡有裂缝的吃，保证甜的腻人。大姐一直不说话，大口吃桃，扔掉桃核的时候，她才说了一句：“天啊，太甜了。老板，给我个袋子。”我俩在四个框里拼命寻找身上有裂缝的丑桃子，边挑边说：“哎呀，这才是我们小时候吃的桃子嘛，自然成熟，太甜了，跟蜜一样。”有两个女人走了过来，问：“桃子咋样啊，甜不甜？”老板还没张口，我抬起头告诉她：“很甜，特别甜，太甜太甜了。” 那女人看了一眼，我穿着黑色吊带衫和白色短裙，还扣了黑色墨镜，她说：“你不是老板吧。”老板终于开口说：“保证是你今天买到的最甜的桃子。”我又接住话茬：“何止是今天买到最甜的桃子，这简直是我十几年来买到的最甜的桃子了。”那两个女人二话没说，要了两个袋子，大家都弯下腰来专注挑选。老板专心给我介绍他的桃子，说他养了很多鸡，鸡屎粪全部给了桃树。我看到空的篮子里有几根甜玉米，问他是不是也卖玉米。他小声告诉我他外孙子现在住在他那里，特别喜欢吃玉米，这玉米是专门儿买给他的。说完，他从车厢里拿出一袋子桃子给我：“送给你的，这些都是熟透软掉了的桃子，一点没坏，就是太熟了，软掉了都成糖稀啦。吃起来像喝果冻一样，你拿去吧，我看你很喜欢吃桃子。” 姐姐挑了八斤的桃子，大家边吃边选，那两位女人也说：“咋这么甜呢？我去我们银行给你宣传宣传。”我和姐姐提着那两袋桃子离开，他冲着我们喊：“过两天，我们家的西瓜就熟了，我家西瓜不是嫁接西瓜，甜的，你肯定喜欢，到时再来啊。” 这些摊贩，他们的吆喝声，有的，没的，我都喜欢。我家楼下卖西瓜的大卡车的大喇叭里一直叫着：“西瓜，八毛一斤;西瓜，八毛一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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