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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把历史上著名的酒晕子都安排一张桌子上,都会有谁?

 wsyqn 2022-11-28 发布于江苏

摆一桌,请请历史上著名的酒晕子,论年龄,论资历,他们都是老老酒晕子。

要有一个不太晕的作陪,三陪,王维合适,他没李白那么爱喝,也没杜甫酒量大,总很清醒的寡淡样子,但会劝酒,举杯就是“西出阳关无故人”,一言既出,人仰马翻,神鬼共干。

副陪就得很能喝了,还得使大家都能喝。城阳景王刘章准行,他是刘邦之孙,身上有老老老酒晕子遗传下的基因,汉高祖当年喝高了唱“大风”,刘章喝高了直接疯。刘邦死后,吕后专权,他入宫赴宴,吕后命他当酒吏,他要求按军法监酒。席间,吕家有人喝醉,逃了出去,刘章追出,咔咔,拔剑斩之。军法无情,临阵脱逃者当斩,纵使吕后当时只手遮天,对刘章,也无可奈何。

有刘章这么暴力的副陪压阵,想随意喝的人似乎有些为难。不过,心尽管放在肚子里的酒里,论喝酒,这一桌都没问题。

主陪的位子,让东晋的孝武帝坐吧,毕竟是皇帝中的酒晕子,请客方便。对他来讲,干皇帝其实也是干主陪。《晋书》载,他“醒日既少”,一喝就是多半宿。在他看来,桀纣那种“酒池肉林”太低级,喝不出逼格来。酒须对饮,即便无人,也可对月对花。一晚,他在户外喝着,天上划过一道流星,于是,他马上举杯,对夜空,给流星敬酒:“长星,劝汝一杯酒,自古何有万岁天子邪!”

别看天天被人喊万岁,这个老老酒晕子明白得很:天子没有能活一万岁的。

他只活了三十五,就在一次大酒后“暴崩”了,距万岁还差九千九百六十五年。

也有记载,称他被女人所杀,也是因为喝酒。那天,他和自己宠爱的张贵人对饮,战线太长,张贵人喝不动了,他借酒劲开玩笑:“汝以年当废矣。”说完,还吐了张贵人一身。张贵人气飙了,当晚找了几个宫女,闷死了这个老老酒晕子皇帝。

孝武帝,还是和流星喝吧,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主宾必须让刘伶坐。这哥们长得猥琐些,但喝酒的事迹光芒万丈,被后来的酒晕子们广泛转发,加着点评点着赞。可我觉得,他比谁都清醒,清醒得没个人样,才会晕得像个人。

他生怕别人知道这一点,就装成一个酒晕子,乘一鹿车,携一壶酒,满大街转悠,找一扛铁锨的随从跟着,说“死便埋我”。他不会这么轻易死,就是要吓唬吓唬那些怕死的人。人想不开,才会怕死,才会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不去计较活的质量。

唉,我仿佛看到,满街的人对刘伶避而远之,顶多嘀咕一句:“酒晕子,老酒晕子,老老酒晕子。”事实上,他们即便不喝酒,也比刘伶晕得更厉害。

有看不惯刘伶的,要去揍他,拎起身高一米四五的刘伶,满身酒气的刘伶说“鸡肋不足以安尊拳”,我瘦的鸡肋一样,不能使你的拳头舒服,换句话说,你能攻,我不能受。对方一脸腐笑,就此罢了。

所以,刘伶根本就没喝晕,或者说,再喝,也不会真晕。

共同敬他一杯。

即便是男人主宰的酒桌,也要有名喝酒的女子才好。有一位的话,当然要是李清照。结婚前,她就开始喝,常“浓睡不消残酒”;结婚后照喝,“酒醒熏破春睡”;夫亡后更喝,“断香残酒情怀恶”;没有酒,绝写不出酒肴般动人的“绿肥红瘦”,也说不出大舌头一样的“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既然这样,不如也把辛弃疾请来,让他挨着李清照坐下。二安都是词坛巨匠,又都是济南老乡,共同语言多。辛弃疾曾专门效仿李清照的风格,写过一首《丑女儿近》,就有“青旗卖酒,山那畔别有人家。”他还以自己的亲身体验,把酒晕子的状态描绘得刻骨入神。如“醉里不知谁是我,非月非云非鹤”;如“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如何?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曰'去’!”

我去,还能写得再牛逼些吗?你这个酒晕子。

和许多老老酒晕子一样,辛弃疾也曾想把酒戒掉。他专门写一首《沁园春》,题记是:“将止酒,戒酒杯使勿近”。意思就是老子要戒酒啦!酒杯,我警告你,离老子远点!!老子的身体被你搞坏了!!“杯汝来前,老子今朝,点检形骸。甚长年抱渴,咽如焦釜;于今喜睡,气似奔雷。”翻译过来就是:“酒杯,你不要来我面前!老子今朝检查身体,发觉常年口渴,咽喉干得像烧焦了的锅,老是嗜睡,呼噜如雷,都是因为你!”

但写完之后,辛弃疾还是照喝不误。怎么能不喝呢?用他的话说:“掩鼻人间臭腐场,古来唯有酒偏香。”

一句诗,饮尽人间悲凉。

对喝酒不要命的老老酒晕子来说,戒酒才是要命的事。为找个反面典型,这桌给石延年留一个位置。

石延年是北宋人,其诗与欧阳修之文以及杜默之歌并列,当时并称“三豪”。其中,欧阳修名气最大,但石延年酒量最大。

《宋史》载,有次石延年同一义士喝酒,两人来到东京新开业的王氏酒楼,对坐,从早到晚,除了喝酒,就是喝酒,始终沉默,不发一言,成了传奇。这种喝法,只有老老酒晕子才能做到。

后来他去海州做官,有个朋友来找他,他去码头迎接,直接在船上开喝。船都没下,他就上去,和人喝到半夜,酒快喝完了,一时无处可买,他发现船上还有一斗多醋,就倒入酒中,搀着喝了下去

都知道,醋能解酒,这么喝还能多喝。

混迹于老老酒晕子界的那些年,石延年还发明了很多喝酒的奇怪的方式。比如喝酒时头发蓬乱,赤脚戴枷,谓之“囚饮”;跟人在树上饮酒,叫作“巢饮”;用麦秆束身,伸出头来与人对饮,称为“鳖饮”;夜晚不点灯,黑喝,说是“鬼饮”;饮酒时一会儿跳到树上,一会儿又跳到地上,美其名为“鹤饮”。

我相信,如他生在今日,去做个A片导演,也能拍的花样百出。

除了喝酒,石延年的才华也过人,当时很受宋仁宗的欣赏。宋仁宗惜才,曾跟大臣们说:“此人我想重用,只是他太爱喝酒,如他戒酒就好了。”话传到石延年耳朵里,他激动万分,嘎嘣一下把酒戒了,只是,还没轮到去当官,就病死了,终年四十七岁。

什么“饮”都没有“官瘾”更危险。

还是欧阳修高明,发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虽然也是老老酒晕子,却不光能理解酒的玄妙,也深知酒的可怕。《拊掌录》记载过这样一件事,欧阳修有次与朋友们喝酒行令,规定每人作诗两句,诗意须是犯徒刑以上的罪行。

一人说:“持刀哄寡妇,下海劫人船。”

一人说:“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轮到欧阳修时,他说:“酒黏衫袖重,花压帽檐偏。”

众人诧异:“这怎么能算徒刑以上的罪?快喝!快喝!”欧阳修“呵呵”一下,答道:“喝酒喝到这种程度,还有什徒刑以上的坏事做不出呢?”

服务员,给欧阳修加套餐具,再拿个高脚酒杯。

蒲松龄也必须要请来,不来也得来。

《聊斋》中关于酒的描写,或许数量不及《水浒传》,档次不如《红楼梦》,但想象力不输于任何一本书。多少花妖狐怪和书生以酒传情?醉后,又留下了多少匪夷所思的故事?比如花神黄英之弟大醉后,倒地变成一株花朵硕大的菊花,名曰“醉陶”,花体散发着酒香,以酒浇之,花朵格外艳丽;再比如《狐梦》,狐女能把各种器物变做酒具,绕发的髻子、盛化妆品的盒子、美人绣鞋,分别变成了荷盖、巨钵、大酒杯,看上去一吸可尽,谁知“接吸百口,更无干时”,这样的酒,即使是和妖精,也值得一喝。

如蒲松龄来时,能带上两个狐狸精,这酒局就再完美不过了。

只可惜蒲松龄这辈子,没喝过什么好酒。除做幕宾那一年,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老家,吃点时令菜蔬,喝些自酿村酒。但这并不能阻挡他对酒的热爱,他在《酒人赋》中写道:“或以为'钓诗钩’,又以为'扫愁帚’。故曲生频来,则骚客之金兰友;醉乡深处,则愁人之逋逃薮。”

给他满上。

十个人的桌,还剩一个位子,先空着,留给现在以及未来的酒晕子们,好不好?

来,让我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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