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杭州街头。 一位年迈的老人佝偻着身子翻找着路边的垃圾桶。 他的身边,停着一台破旧得不能再破的三轮自行车,上面装满了瓶瓶罐罐。 寒风凛冽,他毫不在意,戴着厚厚的手套,拿着钩子,仔细又认真地找寻纸皮箱和饮料瓶。 有路人看到这一幕,不禁停下脚步问:“爷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回家啊?” 老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语调温和:“我天天都这样,十年了。” 他穿着朴素,头发蓬乱。 起先,我以为这是一位无家可归的流浪老人,感到有些心酸。 可当我听完他和路人的对话后,所有的心酸都化为了震撼和敬佩。 老人名叫王坤森,今年91岁,是浙江大学的退休老师。 王爷爷的童年是苦难的。 1937年,人亡家破,他和父亲相依为命,靠拾荒度日。 一毛钱买来的苞米面,就是一天的伙食。 想到以前的苦难,再看到报纸上睁着明亮的眼睛、渴求知识的穷孩子们,老人内心被触动了。 他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 2012年,老人做了一个决定:资助贫困学生上学。 每当城市进入梦乡,老人就会推着三轮车出门。 从深夜12点到深夜3点,这一拾,就是整整10年。 为什么选择晚上拾废品? 他说:“白天拾废品的人多,有人比我更需要。” “我现在赞助7个了,我的老伴也每天帮我捡。 我做好事,就要诚心诚意地帮助他们。 不光是学费帮助他们,还有衣服、鞋子,帽子,我还给他们压岁钱呢。 孩子的爸爸生病了,我就给他家里寄去医药费…” 拾荒换来的钱,全部用于捐资助学。 为了资助贫困生,他的背驼了,还经常腰酸背痛,但他没喊过累,也不需要学生回报什么。 他说:“只要孩子们能够好好学习,将来回报社会,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看着王爷爷慈祥的面容,我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曾感动了所有有良知的中国人、却到死都没感动【感动中国栏目组】的老人:白方礼。 白方礼是河北人,出生在动荡不安的年代。 因家境贫寒,自幼没有念过什么书,13岁就开始给人打短工。 1944年,31岁的白方礼因家中无米下锅,逃难到天津,流浪了几年后,当起了三轮车夫。 每天起早贪黑蹬三轮车,挨打受骂是常有的事情,为了果腹,他只得到处忍气。 也就是从那时起,白方礼深知读书的重要性,并发誓要把家里的孩子培养成才。 心中有了目标,眼前便多了几分光明。 解放后,白方礼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他当上了运输工,以劳动人民的方式翻身做了主人。 几个孩子也如他期望的那样,都上了大学,前途一片光明。 1988年,白方礼75岁。 劳碌了一生的他,终于到了安度晚年的时间。 闲来无事游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他怔住了。 远远望去,田间几个十几岁的少年正忙着收割麦子。 他们个头不高,身材瘦小,但干起活来却十分麻利。 白方礼停下脚步,奇怪地问:“孩子们,你们怎么不去上学啊?” 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家里穷,不让上! 怎么能因为穷就不让孩子上学呢? 白方礼一听就急了,四处打听才知道,这种情况在农村其实很普遍,只是自己以前从未注意。 一方面是家里穷上不起学,另一方面是学校条件不好,留不住老师。 了解过后,他的心里五味杂陈,想到了自己这一生: 因为不识字,最初只能乞讨、流浪,后来有了工作,从事的也是最辛苦的活计。 因为自己吃过没文化的苦,他不忍心看到这些孩子走他的老路。 第二天,他打定主意,要把自己存下来的5000元退休金,全部捐给村里的学校。 在那个万元户就让人刮目相看的年代,5000元简直就是一笔巨款。 最初,他的儿女不同意。 家里本就不富裕,父亲年纪大了,更需要这笔钱拿来养老,怎么能说捐就捐了呢? 但白方礼心意已决,任由儿女如何劝说都不松口。 “我这样一大把年岁的人,又不识字,没啥能耐可为国家做贡献了,可我捐助的孩子就不一样啊。 他们年纪小,好好上学,说不定以后出几个人才,那对国家贡献多大!” 儿女们无奈,只得接受父亲的决定。 可儿女不知道的是,这5000元只是个开始。 74岁的白方礼,选择再次蹬起了三轮车。 只是这次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些穷苦的孩子们,为了他们能够待在明亮的教室里学习,为了他们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两个馒头,一壶水,还有几筷子咸菜,这便是他一天的伙食。 每当孩子们劝他多吃点的时候,他就会摇摇头说: “你们不知道,我这肚子永远填不饱,跟无底洞似的,我不能再吃了,吃多了就浪费了。” 不吃肉,不吃鱼,白面馒头都省着来,他把钱都攒着,给困难的学生们。 一次,红光中学的孙老师带着学生去天津站看望白方礼先生。 那天,天气炎热。 他们等了大半小时,远远看到一个老人蹬着三轮,肩膀上搭着毛巾,不停歇地擦汗。 看到这一幕,孩子们哭着说:白爷爷给我们的钱,比金子还重! 他的三轮拉过客、拉过货,只要能赚钱,什么都行。 但只靠蹬车,每天最多收入也不过二三十块,能够捐出去的钱十分有限。 很快,白方礼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把家里留给他和老伴的两间老屋卖了,然后贷了点款,成立了“白方礼支教公司”,自己成了“董事长”。 公司的主营业务:售卖烟酒水果。 其实就是个火车站旁边的小摊位。 成立公司后,他依旧出去蹬三轮车赚钱,摊上的生意,就交给员工来打理。 他对员工说:“我们挣来的钱不姓白,姓教育。” “所以有一分利就交一分给教育,每月结算,月月上交。” 这一年,他81岁。 后来,“公司”发展壮大,有了十几个摊位,每个月都有不错的利润进账,但看到他的人,无不心情复杂。 因为,他常年就睡在摊位旁的铁皮小屋里。 入冬后,家里看得心疼,为他缝了两床厚棉被。 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在火车站看到了一个没有栖身之所的农民工,心有不忍,便把棉被送给了对方。 2001年,白方礼捐出了最后一笔钱。 88岁的他已无力再蹬三轮车,也无力再经营他的支教公司。 他在车站上给人看车,把收到的钱放到一个饭盒里,一毛两毛的存够了500元。 那个冬天,大雪纷飞,寒冷无比。 一大清早,他冒着大雪,蹬着三轮前往天津耀华中学。 他的帽檐上、眉毛上、胡须和下巴上都是雪碴儿,黑色棉衣上也积满了雪水。 到了学校后,他颤颤巍巍地递上饭盒里的500元,塞进老师手里说: “徐老师,我干不动了,这可能是我给孩子们送的最后一笔钱了。” 徐老师攥紧了钱,眼眶一片湿润。 学生们全哭了。 2005年9月23日,白方礼老人安详地去世,享年92岁。 蹬三轮近20年,共捐出35万善款,资助了300多个贫困学生,没有留下任何私人财产。 他离世的那天,天津市民自发走出家门送行。 其中绝大多数人,与白方礼老人素昧平生。 市民们说:朝朝暮暮甘为牛马的人走了,所有人都应该低下头。 值得一提的是: 2004年,白方礼提名入选“感动中国·年度人物”,落选; 2005年,再次提名入选,还是落选。 2008年,白方礼老人去世三年后,在46家网络媒体联合主办的首届“感动中国人物”评选中,在这个没有奖品、没有奖金、没有颁奖晚会的网上评选中,白方礼老人,终于“感动中国”。 其实,有没有入选“感动中国”,他一点都不在乎。 2004年落选之时,他就曾说过这样一句话: “我做这些事情,并不是因为想要获奖。” 老人生前有一条绶带,绶带上挂满了校徽: 有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同济大学、中山大学、南京大学… 都是他资助的学生考上大学后给他寄来的。 这一枚枚校徽,才是他这一生最宝贵的东西。 我想,他真正在乎的,从不是名利,而是一张张孩子的笑脸、一颗颗腾飞的心。 “有国才有家。” “只要我还能走得动,我就会继续干下去。” 这是白方礼老人和王坤森老人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我从他们身上,隐隐约约看到了更多的人。 帮助2000多名女孩走出大山的张桂梅;隐瞒自己病情与时间赛跑,只想为患者多赢一秒的张定宇;还有已是多所名牌大学教授的叶嘉莹,愿不要任何报酬回国教书,她用一生培养了大批中国传统文化和古典文学人才… 教育家陶行知曾说过:“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做真人。” 若无信仰,又怎能在岁月的颠沛流离中屹立不倒。 他们就像是黑暗里的一束光,照亮了少年人心中的梦。 他们助力了一个又一个年轻的梦,是真正平凡而又伟大的英雄。 纵使路途遥远,千难万难,也要坚定无畏地走下去。 * 文章来源:知否大叔(ID:zhifoudashu)。作者:知否大叔,80后自由写作人。三观比五官正,眼界比目光更宽广;没见过你,但比谁都懂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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