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气不好，洗好的腊菜摊在廊檐下，差不多仅仅断了生水，我决定将它们腌好带回家。 父亲找来一只大塑料盆，又在屋后找来一只坛子。他说腌菜装坛前 ，先要把菜放进塑料盆里加盐用力揉搓，然后再将揉好的菜放进坛子里，一层一层压紧实…… 我想这一定是老一辈子的腌菜方法。 说来脸红，尽管我从小生长在农村，无奈那时年幼无知，根本没有认真仔细观察过妇女们是如何腌制腊白菜的。 记忆里只见她们将砍回来的新鲜白菜摆在门前的空场地上，几遍太阳照过，菜差不多瘪了，然后就可以腌了。至于怎么腌菜的细节，我好像没什么印象了。隐约记得有大人站在腌菜缸子里踩来踩去，用力的将菜踩紧，最后完工时，还不忘在腌菜上放一个大石头压着，这大概就是父母一辈人制作腌菜的方了。 从前在南方，由于气候炎热，不知是怕天热菜腌不住，还是周围没有氛围，我从来没有腌过菜。 自从回老家后，每年初冬，看见菜市场小贩子三轮车上那码着高高的雪里蕻，长杆子白菜，芥菜，偶尔也会看到野腊菜，身边问价的，买的人络绎不绝。 入乡随俗，每到这个季节，我也会腌十斤左右咸菜，但并不像小时候看见大人腌菜的方法，还要上坛子踩。不过是将晒瘪的菜放进坛子里，撒上一层盐，接着再往上铺菜，再撒盐，几斤菜，差不多要用去一斤多盐。盐多的唯一好处，就是菜从没有烂掉过。 父亲听我说完自己的腌菜经历，直惊得目瞪口呆，说那么多的盐可不咸得发苦啊！到时候怎么吃呢？ 我说在吃之前把腌菜放进水里泡几个小时然后再炒，口感还是过得去，不会太咸。父亲说腌十斤鱼差不多也就需要六两盐，我那太浪费了。 那日，父亲替我搬个凳子坐下，他便站到一边当指导老师了。我总是忍不住要向盆子里加盐，觉得盐若不够，我辛辛苦苦采来的菜势必会烂掉，那样太可惜了。 父亲当时给我拿来一斤盐，我感觉不够用，让他再拿一斤来。父亲说你先在菜上撒一层盐，然后到边到拐的揉，哪里都揉到了，菜一般都不会坏的。 父亲最终还是看不下去我反手撇脚的做事的样子，让我站到一边去，接下来的活交给他算了。没想到，那么高高一堆菜，具体多少斤我也不清楚，父亲愣是用一斤盐完成了全部的腌菜任务。 装菜的坛子，据说是妈妈用了一辈子的腌菜坛。父亲说在罗岭老家时，妈妈总是喜欢用这个坛子腌菜，后来搬家来到安庆，妈妈仍然舍不得扔，将这个坛子还是给带到了新家，以后每年，都用这个坛子腌菜。 我真是个粗心的人啊！那么多年，我怎么就没有关注到家里这个腌菜坛。看着这个粗糙的大口的坛子，外貌没有一点惊艳之处，堆在老屋的后院，早已无人问津。 那日，若不是父亲说起这个坛子跟随了妈妈一辈子，我会对它直接无视的。因为坛子有了和妈妈的链接，感觉这冰冷的东西突然有了温度。 当我和父亲将它抬上车子的后备箱时，我们都非常小心。在路上开车时，我也是小心翼翼的，车速一直不敢快，生怕在哪擦了碰了，损坏了我的传家宝。 今日在阳台拿掉罩在坛子上的面盆，见两颗大鹅卵石将一坛子菜压得紧紧实实，汁水早已没过腌菜，没有白毛，没有异味，只闻得阵阵咸香扑鼻而来。 看来，我的一坛咸菜已成功腌好了。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