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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师 小华 模特 呼呼  这世上有一种奇怪的不公平。越是懂事讲道理的人，承担的往往越多，但得到的通常都不是最多的——得到最多的往往是那个叫得最厉害的人。 用俗语来说就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闷声不响的孩子做了许多事，但因为没有哭闹，所以颗粒无收。 工作场合经常这样，在学校，甚至在家里，你可能也经历过类似的情况。 宿舍地板脏了。有人看见了，不说也不动。有人动嘴支使别人，自己一动不动。你看不下去，二话不说把地拖了。然而大家并没有十分感激，第二天地板又脏了，他们便把目光集体投向你。 奇怪的是，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公平的，但很少有人站出来替那个懂事且做了事的孩子说话。反过来，大家会用一种惋惜的口吻轻微地数落那个孩子，怪他太懂事了，不懂撒泼打滚，不懂讨价还价，不懂据理力争。 好像之所以造成这样不公平的结局，并非大家有失偏颇，而是因为这个孩子太好说话，太好拿捏，太省心了。 不够厉害。我经常听到人们给懂事的孩子下这样的评价。 我也算是一个经常被夸懂事的人。尤其在工作中，我经常被安排做一些“救火队”的事。说白了就是有人不负责任把事情搞砸了，派我去善后。善后的活一定不会趁手好干，干好了也很难得到褒奖——毕竟本来就是个烂摊子。我也反思过为什么一遇到这种情况，大家第一时间就会想到我？是我有三头六臂，还是因为我好说话？显然都不是。我虽然讲道理，却也不是没脾气，因为上司一句“能者就要多劳”愤而离职的事我也不是没干过。可是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有甩掉身上这个标签。 有一种说法是懂事讲道理大都因为有些讨好型人格。渴望在方方面面得到认可，所以格外懂事，特别能替他人着想，尤其不敢给人添麻烦。这让我想到，我的家庭教育里确实有“不给人添麻烦”这样的隐形规训。我的父母一生追求体面，再困苦艰难，都坚持不求人，办各种事都要做得漂漂亮亮的，让身边所有人都舒舒坦坦。这至今仍然让我感到自豪。然而一个残忍的真相是，大家都喜欢和懂事讲道理的人相处，可不是所有人都打心眼里觉得懂事是一种值得尊重的品质。他们会认为这是因为你想要得到他们的认同，甚至觉得你会如此，是因为你经受过“历练”。 所谓历练，就是说你被生活毒打过，也许是家庭，也许是社会，所以比那些没吃过苦头的“傻白甜”懂事。 这种逻辑也让我觉得挺讽刺，仿佛骄纵自私反而更能得到命运的偏爱？ 反正我是不大相信这一点的。 我也不觉得懂事是为了讨好什么。很多时候我们比别人多做那么一点事，不是因为勤劳，也不是因为热爱，仅仅只是因为对方的底线太低。就好比我负责扑火的那些工作，压根儿不需要什么高精尖技术，都是稍微有点责任感就能干好的小事。不爱把大小功劳挂在嘴边，也不是我们不会表达，而是懒得如同母鸡下蛋般“咯咯咯”昭告天下。我不否认这样为人处事容易招来许多想要饮血剐肉的人——但破解的方式也绝不应该是因为世态不公，于是我们就要学他们也骄纵自私起来。他们为了不扫地宁可选择活在垃圾堆里，我们为什么要为了和他们拼自私而跟着住在垃圾里呢？ 我们可以选择扫地给自己造一片清明，也可以选择离开这样污糟的环境。 我一直在想，一个厉害的人，应该不是那种第一时间就能嗅到利益的精明鬼，也不是会把得失算得分毫不差的人，更不会是凡事推诿的太极大师——这些都是浮于表面的花拳绣腿。你可以说他们当下看起来“混”得比你轻松，甚至说风凉话笑你太过负责认真。但当潮水退去，我相信他们终有一天会显露出他们无能和可笑。 所以，尽管我觉得这不公平，但我不以为耻、不以为恨。反过来，我倒希望那个懂事讲道理的孩子能够在我心里永远住下去。永远这样骄傲，永远这样不服气，永远这样不屑于一切蝇营狗苟。 当然，我也要学会多为这个懂事的孩子做点事。再遇上那些明明占了便宜却要如哲人一般哀叹你太懂事、不够厉害的人，我建议我们这样反问对方—— “那要怎样才算厉害？踩在您脸上吗？” ｜原载于《爱格》2021年12月博闻版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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