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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于2022-11-29 主角：笔者丈夫 年龄：永远的23岁 体型：身高178cm，体重82kg。结实，健康。 体质：桂枝与半夏合体。平日若有不适，不需要太多辨证，服桂枝汤有效。 一诊：2022-10-15 主诉：胸痛。在美国工作期间感染新冠，回国后曾做胸部CT，肺叶两侧各有一处毛玻璃状斑块，为新冠后遗症。 舌诊：刻下舌淡，苔略黄、微腻。平时舌象以舌淡、苔白、湿滑为多。 脉诊：左脉正常；右脉三部均微，寸弱几不可得，关尺重按始应。 体征：平时易出汗，一动即出，偶有盗汗（半边汗，不定哪边）。无口渴，无咳嗽。二便正常。睡眠一般，有时入睡困难，但睡后眠可。 我请教了战斗在新冠一线的中医老师，判断为胸中有饮，为小青龙汤证。 于是参考《黄煌经方使用手册·汉英双语版》，自行处方： 干姜5，细辛3，五味子10，桂枝10，炙甘草10，姜半夏10，薏苡仁20，7付，汤剂。 丈夫服药期间反馈：胃部如饮冰水，不舒服。一周下来，疗效不明显。胸痛时隐时现，疼痛时剧时缓。 我很疑惑， 为什么小青龙汤证在，服小青龙汤却无效。 一天晚饭时，丈夫冷不丁问：“你开的是原方吗？” 我心下一惊，连迂回之术都顾不上了，脱口说：“不是原方。” 虽觉惭愧，心中却窃喜：眼前之人不愧是最忠实的听众啊，平日里被我滔滔不绝的学医心得包围，耳濡目染中经方的知识储备也算富足。 但我仍倔强地解释了非原方的考虑：因无外感，去麻黄；因平素吃姜易上火，干姜量减半；因视其水湿重，加薏苡仁；因疏忽，漏写了芍药。另外，细辛由10g减为3g，是指导老师的嘱咐。 丈夫若有所思，在我搜肠刮肚为不用原方找托辞时，他突然扬声道：“没有麻黄，还算小青龙汤吗？” 此时，我的心理活动有了微妙的变化，洋洋得意驱散了惭愧自责：嚯，这位患者，既非中医师又非爱好者，不但知道经方最好用原方，还知道小青龙汤属于麻黄类方。这是谁的功劳啊？哈哈哈哈。 于是，小青龙汤继续。丈夫特意嘱咐把干姜的量加足。 二诊：2022-11-02 处方：干姜10，细辛3，五味子10，桂枝10，炙甘草10，白芍10，炙麻黄5，姜半夏10，薏苡仁20，7付，汤剂。 胃部不适不再出现，疼痛有所缓解。7付之后，停药观察。只过了两三天，胸痛再度来袭，有一天晚上居然痛得无法入睡。 我极度心虚，主动“招供”：这次仍不是原方。麻黄不足量，细辛不足量，薏苡仁仍狗尾续貂般存在。 丈夫闻之，叹道：“知行合一，难啊！” 是啊，我自信心不足呢，因考虑他半夏桂枝体，所以麻黄仍是减半。 三诊：2022-11-12 再处小青龙汤，这次是百分百原方。 干姜10，细辛10，五味子10，桂枝10，炙甘草10，白芍10，炙麻黄10，姜半夏10，7付，汤剂。 丈夫这次学精了，反复确认是不是原方。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喝。 我看到，永远的23岁喝下第一口药汤，脸上洋溢着满意、舒服的表情。 我知道，这应该不是戏精附体。 事实证明，麻黄、细辛并未造成任何副作用，干姜足量后，并未引起上火，胃部也不再有饮冰水的感觉。胸痛随着药入渐缓，直至完全消失。如今已停药十多天，胸痛未发。 反思与复盘 关于经方须用原方的阐述，黄煌教授在许多文章和讲座中都有强调。 在《用经方要尽量用原方》（2011-12-11）一文中，我读到了黄师的深邃思考： “ 读经方家医案，可见许多医家是擅用原方的。如曹颖甫先生治疗伤寒中风，桂枝汤、麻黄汤，原方一味不更；治疗夏日洞泄，五苓散，五味药。范文虎先生治疗失音，用小青龙汤，滑溜溜8味药。 用经方原方不仅是其疗效好，还因为有利于总结经验，因为使用相对固定的经方，可减少临床观察过程中过多的干扰因素，使得药效相关的问题变得比较简单明了，经验就容易总结了。 最难突破的是思想上的禁区：原方不加减，是否违背了辨证论治的原则？中医的灵活性如何体现？ 初学者，还是以尽量用经方原方为好。 病人反映，原方的口感也很好。 《回归原方》（2011-10-30），黄师这样说道： “ 有是证用是方，这一朴实的思维方式，在临床上常常被扭曲。比如，肝硬化，是否属瘀血？久病，是否多虚？瘙痒，是否有风？于是，芍药甘草汤方证开始模糊，处方开始加味，方子逐渐膨胀，但疗效未必会好多少。 黄师即使是在品尝美食时仍不忘经方，《烤生蚝的味道》（2013-02-21）中的这一段依然意味深长： “ 我又想到了经方。经方来自前人数千年的临床实践，是经验的结晶，其外表质朴粗犷，内在鲜活精细；其方药，或二三味，或四五味，或七八味，不拘成数，唯求与证相应，医者对证下方，自然效如桴鼓。用经方，原方最好。原方最有效，原方最安全，原方汤液最适口。用经方就如吃烤生蚝。烤生蚝，无论何种调味，都不如蚝壳为盘，海水当汁的吃法，唯有如此，方能品尝到自然天成之美味；用经方，也不可大加大减，更不可忽略方证而随意堆砌药物，否则，经方的魅力必然黯然。 有了这次跌宕起伏的亲身经历，我对原方重要性的认识更清晰，也更刻骨铭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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