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儿女娘不识 “妈妈,今天母亲节。” “噢。” 母亲对今天这个节日的漠然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却还是扯动了记忆之痛......父亲走后的第二个母亲节,我一如既往回家,给母亲买了衣服、鞋、水果,母亲也一如既往的开心。父亲走后的第三个母亲节,母亲对这个节日就开始漠然了!现在,母亲或者妈妈这两个词对她来说就是一个称呼,我只是一个喊她妈妈的保姆,连她一直惦记着的儿子都逐渐淡出了她的记忆...... 我跟弟弟去温州出差回来的第二天中午,我从昏睡中起来,弟弟也刚起来做午饭,姐弟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队长嫂子过来探望,母亲神秘兮兮地将嫂子拉进房间,悄声细语地说:“这两个人好玩呢,自己没家啊,在我家做什么,到现在还不走,还在那块说呀说,叽里呱啦的,吵死了,说什细(什么)哎!” 嫂子哭笑不得:“你这个老奶奶真呆了,那是你儿子跟女儿!” “不是的,你弄错了,哪是我儿子跟女儿哎,他们不在家哎,哪个晓得他们是哪个哎!” 家有儿女娘不识!嫂子忍不住笑,我跟弟弟很无奈,也很感慨! 好在,我们已经习惯了。 虽然母亲节和父亲节都是舶来的洋节日,父亲健在而母亲未呆的时候,每年这两个节日我要么带礼物回家陪他们过节,要么就是长途电话祝贺节日快乐。母亲接电话总是笑哈哈的,能聊上很久;父亲接电话总是惜字如金,一句“知道了”我便明白父亲笑纳了女儿遥远的祝福与挂牵。如今,这两个节日都已经不需要我记得! 昨儿去看望一位术后出院的本家兄长,进门时,兄长刚刚在沙发上躺下,侄子忙着做饭。有一瞬间,我恍然觉得厨房忙碌的才是兄长,而沙发上起来的那个面容憔悴的中年人很是陌生......因为我记忆里的侄儿还是那个调皮捣蛋的小男孩,而兄长行事沉稳,言谈幽默风趣,做的阳春面超好吃,我刚刚工作那会没少尝兄长的厨艺。 婉拒了兄嫂的留饭,告辞出门,我竟然想起了兄长的父母,又想起前几天在网络霸屏的一句话:父母是我们和死神之间的一堵墙!人的一生,每一个下一秒都是未知。父母在,他们就像一堵坚实的墙壁,将未来所有不可期的风雨都挡住了,使得我们心无旁骛,随心所欲过自己的日子——我想,西方人之所有设立了母亲节,父亲节,其出发点跟我们国学中的孝义是一样的,就是让我们感恩父母给予我们生命,感恩父母对我们的养育,感恩父母做了我们跟死神之间的那堵墙! “父母是我们跟死神之间的一堵墙”——这句让广大网友泪目的话在我读来格外能够感同身受......父亲在时,我除了自己的工作,连孩子的教育都不太需要操心,因为做了几十年教师的父亲比我懂得怎样才能教好孩子。父亲生病以后,这堵墙依然坚不可摧,遇到大的事情,病榻上的父亲依然能给予睿智的建议。2011年9月2日中午12点12分,我跟弟弟面前的这堵墙轰然倒塌,死神带走了父亲,让我们看到了满目狰狞......次年,兄长的父亲也死于意外......我想,如果伯父伯母还在,兄长即使生病了,有爹娘的嘘寒问暖悉心照顾,眼前的他一定还会跟以前一样谈笑风生,幽默风趣! “父母是我们跟死神之间的一堵墙”——父亲走了,母亲还在,虽然家有儿女娘不识,母亲的存在就让这堵墙的根基还在,无惧风雨。死神再狰狞,它也不敢逾越墙基,觊觎我们的生命。母亲偶尔觉醒的一丝母爱仿佛一道光,为低矮的墙基垒起高高的墙壁,亮瞎死神贪婪的双眼,照亮我们前途的晦暗。比如前天,我膝盖巨疼,身不能动,心情都灰灰的。母亲用她的双肩给我做拐杖,让我扶着她站起来,再扶着她在家里慢慢平移,疼痛竟然慢慢缓解。到了晚上,我又可以打扫卫生了,让我与母亲相伴的馥园天天整洁如新。 “妈妈,来,吃水果了!” “噢,来咯......这个什细哎(什么)?” “火龙果。” “好吃吗?” “什么老奶奶哎,好像没吃过一样。不是经常买给你吃呀?” “我哪记得哎......嗯,不丑嘛,蛮甜的。” “妈妈,今天母亲节,得吃些甜的。” “什么母亲节哎?关目三(名堂)多呢嘛!” “就是妈妈的节日。” “噢,我妈妈倒不在唻。” “我妈妈在呢。” “噢。” “我妈妈是哪个哎?” “才好玩呢,我哪晓得你妈妈是哪个哎。” “好吧,吃吧,节日快乐,老娘!” “吃,还蛮好吃的呢!” 杨甦于馥园 2019年5月12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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