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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风险小区遍布全市，第一批封控的小区已有一个多月。接到解封的消息，夫妻俩驱车往家赶，他们已经被封在外面许多天了。此时此刻，他们倍感“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何等正确！妻子坐在副驾念着手机里的消息：“要回赶紧回，石家庄又要踩刹车。”“踩刹车？”妻子惊讶地大声重复，丈夫的脚重重地踩在了刹车上，妻子的头撞在了挡风玻璃上……石家庄第一个放开上了热搜，“急刹车”又一次登上风口浪尖，各种评论铺天盖地。放开的前几天，某一中学的门口挤满了愤怒的家长，保安、学校领导和老师阻挡着要冲进校园的人群，有人拨打报警电话。 
阳性与阴性的学生被封在自己的宿舍里，少年不识愁滋味，他们相互打闹着、照顾着，直至全部感染。学校封锁消息，家长们拼命打探孩子的情况，却总也查不到孩子的核酸检测更新结果。高中的学生禁止带手机，孩子与家长之间一片盲区。没有足够的药物、没有足够的体温表，没有医生。老师们送来饭菜、打来一壶又一壶的热水，班主任们守着自己的学生，愁眉不展。老师也陆续感染，师生用自己的肌体集体抗疫。学校接到指令不得放人，遍布全市的学生势必造成更大面积的感染。在家长们的强烈声讨之下，学校决定将部分学生疏散至方舱，酒店。殊不知方舱人满为患，酒店一床难求，区领导亲自协调，整整在大街上盘桓到半夜，三人一屋，总算把学生安置完毕。几个高校此前相继沦陷，市内诸多的高风险区，家长们恍然明白：庄里已经不堪重负。A君看着女儿乘坐的大巴开进酒店，含泪离去。曾两次被搅在对峙的人群，她不幸“中招”，接到深夜打来的电话，她缩在自己的房间里，恳求把她接进方舱，不能连累住在一起年迈的父母。40多个小时过去，有人送来一套隔离服，让她耐心等候，这种情况很多，需要按先后顺序排列。咳嗽、发烧、嗓子疼得彻夜难眠。又挨过一个昼夜，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上世纪80年代的老房子，不到四十平米，父亲的咳嗽声清晰地传来，她意识到接下来的情况。果断打了那边的电话：“别接了！”闺蜜没看到任何风险警示，畅通无阻地爬上五楼送来了蔬菜药物，急切地敲门。她用嘶哑的声音吼着让对方赶紧离开。不出所料，70多岁父亲母亲全部感染。M君跟儿子媳妇住在一栋现代化的高层，小区内高楼林立。当武警的儿子“感冒”三天了，核酸检测一直为阴性，自己做抗原检测出现双杠，顿时一身冷汗。M君不愧为当了多年的中学老师，一边嘱咐儿子赶紧报给社区防疫部门，一边穿好衣服下楼，向着前几天去过的那个小药店匆匆走去。一个小时后，她远远地站在药店门口，向里面的店员招手，店员打开门向她走来：“阿姨……”“姑娘你别动！”姑娘惊诧地望着五六米之外全副武装的她，“你给我再拿几种药，放在门口。”我刷你门口的付款码。姑娘按着她的吩咐，火速完成任务。回到小区门口，要了便利店的电话，这一切是那样胸有成竹，像踏着预备铃声的节奏走上讲台一样，完成一节全新的“授课”。
全家自测儿媳也是双杠，小夫妻自我封闭在自己的房间，吃药、喝水，开始漫长的等待。老两口和8岁的小孙女戴上口罩开始消杀喷雾，开窗通风。48小时过去，有人上门来做核酸，没等到结果出来，小孙女开始咳嗽，抗原显示双杠。真是怕啥来啥，老两口紧紧提起的心反倒松了下来，是祸躲不过。趁着体力尚好，剁肉馅，包饺子，蒸包子准备好第二天的饭。晚上病毒开始作妖，都发起烧来，随之而来的咳嗽、浑身疼痛无力。一大早唤出儿子媳妇一起吃饭，既然成了同类项，隔离已毫无意义。检测结果出来了，儿子阳性，儿媳倒是阴性。“这怎么可能？做个抗原”儿媳动作麻利，片刻，抗原依然显示阳性。“嗨，自己的感觉最真实，爸妈好好休息吧。”儿媳妇戴上围裙接过厨房的所有工序。“对，不出门，不检测，咱吃好喝好休息好。”老两口说着进了自己的房间。吃了退烧药，昏昏沉沉地进入睡眠。此后24小时按时吃饭，按时吃药大量喝水，并未影响食欲。心态极为平和的爷爷，24小时体温回复正常，如释重负。走进厨房忙活一个小时，一锅喧腾腾的大馒头满室喷香，孙女已不是前两天的蔫头耷脑：“爷爷中午吃馒头吗？什么硬菜？”“等着，爷爷给你炖肉！”第二天早晨M君的烧已经退去，或许是心态平稳的原因，他们的恢复速度超过了儿子媳妇。单元未被风控，人们依然正常出入，丝毫没有嗅出紧张的味道。邻居们不会想到有人走在了他们前面，趟着一条前所未有的路。庄里盛产大白菜，每家都有冬储的习惯，随着全市静默，超市停业，买菜变得逐渐困难。许多家庭在一个多月的封控中继续咬牙坚持。高风险封控，由最早每户门上的小门神，降为单元门关闭，到停掉电梯，再降为一条拦门绳，有些小区已失去任何封控的能力，连拦门绳也被迫取消。防疫人员不断中招，核酸采样人员严重短缺，被封在家里的医生、党员干部自告奋勇，志愿服务。危难，检验着人们的素质，被封的单元有人擅自跑出，人们拍视频发警告，自发的群众监督似乎效果更好。全军覆没的小区已经无法提供志愿者，每一家都是自己最好的守护者，决定安危的还有邻居的人品。某栋楼的人们，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等解封，谁知接进方舱的阳性患者，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居然自己跑了回来，全楼的人电话咨询，一辆车拉走了逃回的患者。再次消杀，封闭日期重新算起，一个人的违规让整个单元回到原点。A君全家四口人八天后恢复阴性，M君全家逐渐恢复。“奥秘克戎”并没有那么可怕。封闭管理的省城高校，几乎全部出现阳性，学生安全撤离又一次遭到全网攻击，言词激烈，火力凶猛，横扫所有高校。殊不知高校坚守之难，更不知高校教职员工，用怎样的自我牺牲，来保护他们的学生！自媒体只看到满大街回家的学生，却无法看到校园内救火般紧张的脚步。比起那些留在校园的同学，他们知道自己该是多么幸运！
一所百年老校发现一管混检阳性，果断隔离排查，密接、次密接、次密接的次密接，分类全员检测，剥离安全群体果断撤离回家上网课。两名阳性患者接进方舱，密接者搬进独栋小白楼，依次分类全封闭观察。围墙内所有教职员工筛查行踪、检测，选出志愿者，送水、送饭、送药，兼心理辅导老师。每一个健康员工无论职位高低都是4000多学生的后勤保障人员。分批次分区域，分出连续五天阴性者，与家庭住址地联系协商放学生有序回家。一万多学生的校园，减至4000，减至2000，最后剩下几十个外省的学生。最初的两例阳性，感染人数最终定格在个位数。笔者与校园一墙之隔，听到过救护车的呼啸，听到过老师们嘶哑的喊声。看着对面的女生宿舍楼，从满楼灯火到一盏一盏平静熄灭。感叹这所百年老校饱经沧桑的沉着冷静，遇事不慌的从容镇定。坏消息传来，前段时间有一中年男子，从十几层的楼上跳下来，终止了一身房贷的生命。苍天有知，石家庄人乃至河北人作为首都的护城河付出了多少！石家庄放开迫不得已，踩刹车迫不得已，有谁知道国际庄承受着怎样的沉重？今天是第五轮静默的最后一天，相信这座英雄的城市，无愧于共和国走出的荣光，用自己伤痕累累的双足踏出一条自己的路，国际庄必胜！
作者简介：许清清，1954年出生于河北省井陉县苍岩山镇胡家滩村，1974年就读于河北化工学校，毕业后留校工作至退休，喜欢散文写作，作品曾发表于《人民周刊》《光明日报》《美华商报》《中国人生科学》《太行文学》《石家庄日报》等。著有散文集《香树沟之月》《苍岩山之韵》现为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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