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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雨:艺术圈中杀出的凶猛闯将

 WQ_AI_LYS_999 2022-12-01 发布于上海

1988年生于辽宁的艺术家曹雨,创作横跨影像、装置、表演、摄影、雕塑及绘画等诸多领域,是“艺术圈中杀出的凶猛闯将”,同时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尖锐锋利的艺术语言,独特的跨领域创作实践,智慧幽默的观点,让她几乎每次都能以崭新的、绝对意料不到的姿态现身,成为当代艺术家中的佼佼者。

曹雨新作《画饼》,2022

右为细节图

在原本的计划中,2022年,曹雨会举办一次新的个展,她做了很多新作,但因为种种限制,已推迟到明年。其中一件新作品,前不久在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上亮相,叫《画饼》。她说,“这是艺术家用画的方式,呈现出一张新出炉并冒着油花的'逼真’的饼,而当有人用真金白银去买下这张'饼’,'假的就变成真的’。”

我们以远程连线的方式采访了艺术家曹雨,她很健谈,也时常很尖锐,谈到自己与艺术的关系,她说,“艺术是匕首,是刮骨疗毒的手术刀,是振聋发聩的声音,是沸腾的血液,是说真话的能力。同时,我也是用艺术'克服’这个庸俗的时代——克服时代中的劣质价值观,劣质审美,劣质文化。”

曹雨作品在央美毕业展,2016

曹雨的创作,几乎都是从自身的生活体验而来,其中很多是痛苦的经历。她最早的代表作《泉》,是2016年在中央美院的硕士毕业展览上交出的作品。画面中的女子,也就是她自己,赤裸着上半身仰面躺在画面的正前方,双手用力挤压乳房,纯白色的乳汁突然在极大的压力下喷射到高空之中,如同“泉涌”,后如雨下般溅落到她的皮肤和双眼中。

那年她26岁,初为人母,频繁的乳腺炎令她痛苦不堪,在与身体痛苦的对抗中,她意识到此刻的身体正充满无穷能量,洁白的乳汁铭刻爱与恨的记忆。身体和心理双重巨变,百感交集。最终,她令我们看到了镜头前的直抒胸臆,看到那来自女性体内本有的阳刚。

曹雨《泉》,2015

单频高清录像,彩色/无声

11'10'
曹雨是雕塑系毕业,在这件作品中,她将乳汁变成雕塑材料,身体则成为孕育、贮藏“材料”的容器。观看影像的11分钟后,这场人类身体的壮观景象渐入尾声,饱满的乳房渐至干涸,再也挤不出一滴乳汁。除却肉体的疼痛之外,观众在画面外亦感受到强烈的震撼,身体的美丽与悲壮,随后泛起生命的伤感。
回看文化史,“泉”有着悠久的历史意象和美学意义,从法国新古典主义画家安格尔的《泉》,现代主义之父杜尚的《泉》,到先锋艺术家布鲁斯·瑙曼的“喷泉自画像”……而如今的艺术界,似乎还未出现一件由当代的年轻人,尤其是女性带来的“泉”。
有评论家写道,“曹雨的《泉》的出现,无疑敲碎了这一历史暂停键,这条历史血脉在此喷张开来,带着活力继续流淌下去,完成并铭刻了新一轮里程碑。”它是人类身体的伟大艺术,是被扔向根深蒂固的文化禁忌的手榴弹。”

曹雨一战成名,一毕业即与知名画廊签约,但随之而来的是频频争议,被贴上各式标签。回顾6年前,她自始自终是坚定的:“其实当时我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作品被强行撤展,我会一个人抱着屏幕在展厅流动,让作品循环播放。”

曹雨《艺术家在这》

“我有水蛇腰”展览现场,2017-2018年

2017年,曹雨迎来了毕业后职业生涯的首场个展。在展览开幕式现场,她用粉笔在地上以自己为圆心画出一个白圈,自己则一直站在圈中未踏出半步,与热闹的个展开幕式人群隔绝,那时她已经是孕晚期。

从身体局部出镜,到把自己完整投入到展览现场,她无不在思考自己与作品之间的关系,将自己化为展厅中诸多作品中的一件,从艺术作品的角度冷静地反观群众。

这场行为表演,也许让人想起古时“划地为牢”的惩戒,但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我清醒。此时此地,圈就是是艺术与热闹的观者之间的屏障,而她隆起的肚皮,也是未出世的孩子与这个复杂世界间的屏障。

作品的名字是《艺术家在这》,在诺大的展厅,艺术家不再做当天最闪耀的明星,而是被限制在不足一平方的禁地,在那热闹的开幕式上,艺术家本人好像既在场,又不在场。
曹雨作品《晃瞎你的眼》
她穿着装饰了跳频灯泡的西装,出现在展厅
曹雨个展“路过人间”,麦勒画廊,2021

4年后,在个展《路过人间》上,曹雨以自己为出发点的行为表演,又进了一步。展览开幕当天,她身着嵌满 LED爆闪灯的优雅黑色西装,站上了一个360度不停旋转的展台,以俯视视角面向观众。爆闪灯在编程器的作用下,随机闪烁,她用极其视觉化与荒诞的方式,“呈现并讽刺'胜利者’的光芒” 。

曹雨这样阐述:“当光环过于刺眼时,人们很容易看不清对方的真面目,而被光环围绕的本人,亦已看不清周围和他人。而观众在被强光照射后,会本能地闭眼,同时他们又尽可能想要多看一眼,再看一眼。”

如果把曹雨的创作理解成仅仅是在凸显身体、身份,那就太表面了。曾有许多人给她的创作贴上“挑衅”、“冒犯”的标签,在她看来,这些用词是简单粗暴的,好像人们不用付出更多头脑成本,就可以给一位艺术家简单定性。

曹雨觉得自己从来没要故意冒犯什么,创作初衷是想提出新的问题,给人重新思考的契机。“没有独立思考的人生,就如趟进泥浆浊水,人也无异于猪狗。这样的人生终将干涸得不留一丝痕迹。思想是每一个人被赋予的天然权利,大多数却因畏惧和懒惰放弃了。我誓死捍卫思想的权利。”

这股不屈不挠的独立狠劲,从小到现在,一直没变。

5岁时在家中学琴

曹雨出生在辽宁的一个普通家庭,父辈这边的亲戚们盼着他家生个男孩,但最终愿望落空。母亲在计划生育办公室工作,也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小时候,身为“老曹家的丫头”,她没少受歧视,周围“重男轻女”的偏见伴随她长大。

有个小故事她曾在采访中讲起,7岁那年,她被“扔到”姥爷家生活,目睹姥爷给表弟20块钱,而自己只得到5块,她便想办法说服表弟用那20块买好吃的,两个人分着饱餐了一顿。因为自己那5块还留着,姥爷“教育”她是“臭丫头崽子”、“馊主意精”,她偷偷爬上土房顶将晾晒的玉米棒砸向姥爷心爱的驴子。驴子叫,姥爷气,上不来,直跺脚,冲她喊出“有种你就别下来”,她就倔犟地坐在房顶到黄昏。

曹雨在拿头发丝创作中

曹雨《一切皆被抛向脑后》,2012-未来

画布,头发(艺术家本人的)

135×90cm x N个

曹雨有一组以真实人生经历为创作原型的作品,如今依然持续进行,计划创作到她去世的那天。作品被命名为《一切皆被抛向脑后》。

在纯白的画布上,曹雨将自己自然脱落的长发丝,一笔一划、一针一线地在画布上“刻”出一行行字,画布上的内容源自他人的评判和价值观表达。开篇,是她初到人间伊始接收到的那句,“老曹家没福,生了个丫头”。
作品中提到的其他内容还有:“以后没法指望你有出息”/“看看这照片,我前女友是不是比你更漂亮”/“婚前一定不能失身,要不未来的丈夫肯定嫌弃你”/“我们班曹某人真是个老古董,我第一次早就给我前前前男友了”等

密密麻麻的僵直线条犹如特殊的符咒般铺陈,全篇没有标点符号,乍看,那是关于一位艺术家生平的长篇纪实小说,但其实这件作品,是她作为“无声的观察者”,不断凭借双眼、大脑以及过往记忆,敏锐地观察并抒写这个时代各式各样的人,所具有的典型社会价值观,这都是她在有限的生命里,对这个时代的有力记录。

而原本柔软的头发丝,在此刻化为坚硬的刻刀,有人评价,“如锋利刀刻般的僵直线条,呈现出锐利与柔软的较量,集暴力的出发者与隐忍者为一体。”

曹雨《我有》,2017

单频高清录像,彩色/有声

4’22'

她也曾以自己出镜的方式,质疑种种社会价值观带来的思维惯性,以及当下独立思考的缺乏。

在2017年的影像作品《我有》中,她决然地走向谦逊、优雅、低调的传统女性形象的反面,用绝对自信甚至骄傲的方式,面对镜头,以高亢的嗓音大声说出四十句以“我有……”开头的话,按照成长时间线(截至2017年)的顺序。
作品中提到的内容还有,“我有与生俱来的艺术天赋”/“我有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我有令人羡慕的曼妙身材”/“我有水蛇腰,还有大长腿”/“我有两个儿子”/“我有源源不断的奇思妙想和创造力”/“我有令人期待和羡慕的未来”/“我会是中国最具代表性的艺术家之一”等
她的整张脸被来自两侧的极冷与极暖的光线从中间一分为二,左右面孔似乎是南极与北极的相遇,随着身体的左右自然晃动,那“冰与火之歌”似乎也在啃噬着彼此,却迟迟分不出胜负。
四十句话语涉及人生方方面面的真实成就,无论观看者是谁,总有一句戳中你的心。但有一点是共通的:它们都极符合大众普遍认可的价值观,有的甚至是最被吹捧并追求的,也可以说,这些正代表了社会对“成功的定义”。

观看这件作品时,大多数观看者内心中自然产生出“羡慕嫉妒恨”,但人们依旧难以挪开耳朵,双眼和脚步,犹如被施以法术般自愿想要看完。在这件作品中,曹雨自己扮演一位被主流价值观裹挟头脑的“傀儡”,她其实在向我们发问,“'有’究竟是什么?如何才算拥有这世间所谓的'一切’,至于是否'我拥有快乐’,谁在乎?”

曹雨,《活着,没什么好解释的》,2017

皮靴、螺纹钢、水泥,120 x 120 x 135cm
在创作这些锋利而尖锐作品的过程中,曹雨提到“过去令自己痛苦的事物在创作过程中神奇般遁形了”。艺术真正完成了一种自我救赎。

她用一个非常生动的比喻,来解释创作前后的感受:

“如果生活中遇到令我们痛苦的东西,就相当于家中闯进一只猛兽,此时你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把它干掉,要么被它吃掉。创作的过程就是以智慧搏斗的过程,当你战胜了它,它反而能为你我所用,它相当于自动来家中为你送上今晚的美餐,你跳过了这个坎儿,还饱饱吃了一顿肉。”
“而在这个博斗的过程中,'打蛇打七寸’,也就是在创作上,话说清楚,点找准。对我来说,我常用汉语中那个词“寸劲儿”,偏左偏右都无法命中十环靶心。那是黑暗中瞬间擦亮的火花。西红柿和鸡蛋炒一起对味儿,和鸭蛋炒一起变味,找准才能调对那个味儿。”
无论是将长发丝化为锋利刻刀,还是不惧所有人大声说出“我有”,她的很多作品,也确实鼓舞了很多有类似伤痛经历的观众们,不仅仅是解决了自己一个人的创伤问题,也带给更多人力量和干劲儿,在她看来,“这是艺术真正有价值有意义的地方之一”。

回看曹雨的创作,横跨影像、装置、表演、摄影、雕塑及绘画等诸多领域。为什么媒介那么多元?她这样打比方:“一个导演,想拍出一部好电影,势必会去选择最适合角色的演员们,而不会管她或他是否有名,是否'鲜肉’,不同角色也不可能一人千面。”

9岁时,曹雨(下排右二)在画室

和很多人一样,曹雨也是从年少喜欢画画,当初被妈妈要求学习的舞蹈、歌唱、钢琴,都没能成为她的灵魂火花。少年时的初心,是想考中央美院。由于自己属龙,她将马荣成漫画中那句“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配以央美钟楼的图片贴在自己的写字台前,时刻激励自己,并在高一时,在央美一棵树下偷偷埋藏一支铅笔,以此完成自己对梦想的“朝圣”。

因为出生在小县城,家境普通,当地也没有考上央美的先例,家人老师觉得她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痴人说梦”。她毅然背上行囊,北上京城辗转各个画室,这期间遇到过骗子画班,遇到男生追求,被人瞧不起,也遇到过好色老师。那时,手感来了,常常一画就是一夜。一个泛着白雾的冬天早晨,老师打开门,发现她花一夜时间刚刚画完了一幅大尺幅的丙烯创作,从那以后老师偷偷将其中一把钥匙交给她,以方便她随时进去创作。

上:曹雨在央美本科毕业展

身旁的作品为《我的二十四个故事》局部,2010年

下:《我的二十四个故事》,2010年

她凭着非凡的毅力和刻苦精神,凭着所谓的“好高骛远”,在应届便以全国名列前茅的成绩顺利考上了央美,完成一轮阶段性圆满。但进入大学后,她却开始失望和迷茫了。她发现应试的那套画法,依然在大学校园里盛行,“换汤不换药”,从以前的临摹静物、风景、肖像,一幅画一两个小时,到后来变成被要求一幅长期人像作业,要画上一个月甚至更久。

她还遇到不投机的老师,老师因她不看重形体精准而注重表现与感受给她的作业打了低分,并讽刺说“想当大师别来美院,不如去操场跑圈”。她一时放弃了绘画,转而选择了在应对材料和体力方面有重重挑战的雕塑系。

左:曹雨《画布170210-170601》,2017

布面签字笔,450 × 190 ×15 cm

右:细节图

当她回过头来看着手中那支画笔,她开始琢磨着什么是创作,什么又是模仿;绘画图像必须依托万年不变的模特和媒介才成立吗?

伴随着这些思考与疑问,2011年,她依据油画帆布上自带的经纬线纹理,用白色签字笔将布面每一条横竖纹理描了一遍,全部描完之后,退远了看,画面上一片空白,有如等待着图像到来的空白纸张,似乎什么也没画,可走近看才发现,那是“以超写实手法,完成了极其抽象的结果”。
曹雨《画布171031-180226》,2017-2018
布面签字笔,450 × 190 ×15 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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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图像跟媒介布面本身,再也分不开了,作品《画布》由此得名:“原本漂浮在画布之上的图像消失不见,干净得既是“画布”又是“画”布。画成为被人忽视的画布,布成为众人观赏的主角,画布上的图像就是画布本身,而画布本身又变成了图像”。这里“画布”的“画”,既是名词,也是动词。

用曹雨的话来说,“媒介本身不应该成为限制创作的物质壁垒。”
曹雨《龙头》2020
收藏级艺术微喷(艺术家本人)生锈金属外框

233×159×7cm

曹雨另一件颇具代表性的作品《龙头》,乍看像一件时尚摄影作品,背后却充斥极强的观念属性。在作品中,曹雨的形象风格雌雄同体,性别凝视被打破,人们对既定性别的期望与界限被打破。画面不呈现人们惯于养眼的柔美,并非丰乳肥臀的“观赏品”。
面对这个雌雄同体的形象,观者在观看作品的同时,也会紧张地感受到似乎自己正被观赏,被画面中强有力的眼神所凝视,在对视时似乎逐渐丧失控制权。一切元素安排,无不挑战着观众的惯性想象与认知。曹雨说,“画面中的水槽,在此已沦为无用之物,原本乖顺入槽的水流在'龙头’被打破后,开始迸发出巨大的潜能,放肆地朝向前方,朝向观众,喷涌而出。”

知名编剧、作家宁岱曾这样评论, “当第一次看到曹雨那张孕肚肖像照时,只是觉得不错,勇敢,因为很多女艺术家或演员都曾经关注过带有强烈性别意识和非常时刻的呈现。而她胜出一筹是出发点不同以及更极致。可当我看到'龙头’时,真的震撼了。它好像一道光,(提醒我们)任何人,都可以没有性别之分地,如此放肆地去创造。或许这个'龙头’喷出的水终将汇集,'兴风作浪’成我们谁都不可预知的洪流。”

曹雨肖像

曹雨十分畅谈,性格也爽朗,仿佛天生具备一种技能:将一件事情以最简洁的方式说明白,并且“形色俱佳”。

如今,曹雨34岁,是二胎妈妈。在艺术家群体中,读书期间就完成结婚生子两件人生大事的,是极少数,她把人生想得很清楚。“我是不是一个不婚主义者,以后想不想当丁克?我想我不是的。既然不是,既然早晚都会做,不如立即行动。之后我便可不再纠结于此事,着手去做下一个阶段的事了。”

曹雨《维纳斯(No.1)》2012

木质雕塑展台,110×50×50cm

平时无论在创作中,还是接受采访,孩子们时常跟着她,甚至有时视频采访时,孩子们还经常入镜,她也不会管。潜移默化地,孩子经常会问她,“妈妈,这个东西能做创作吗,那个能吗?”,曹雨会耐心跟他们解答,“怎么不能?只要你有魔法,就能把它变成作品。”

当被问起一些藏家观点,诸如“不敢收藏女艺术家作品,因为她们一结婚生子忙起来就不干了”,她说:“世上分手的理由看似多样,其实都只因一个理由,那就是'不够相爱’。同理,如果某种事物就是你的氧气,你会因为忙,而没时间呼吸吗?”

曹雨,《逃离人间的尽头》2021

短片电影,彩色/有声,4'02' 

生活中的曹雨,除了创作以外,似乎没有年轻人该有的兴趣爱好,不泡吧,不喜欢喝酒,不抽烟,不逛街,不喜欢美食与旅行。带给她治愈的瞬间,大多是作品想法出现的那一刻,又或者是远远地看到孩子们的笑脸。她说,“创作想法闪现时,就像行走于炎热沙漠之中,突现一片长满果实的绿洲,那一刻的快乐与满足感大于吃到果实的瞬间。”

在曹雨看来,创作是自然而然的求生本能,并非职业,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职业艺术家,“创作跟活着在我这儿是黏得死死的,根本就是一个东西。”
在不同媒介中解决各种棘手问题,与各种人交流学习,作品花式被禁展,回顾过去这一路的创作,曹雨形容自己“像走在一条泥泞道路上的'亡命之徒’,身后留下一个个扎得很深的脚印”。而每件作品对后续的创作和生活都有很深影响,“牛奶和清水混合后,再也没办法分出彼此,这就是我的生活与创作之间的关系。”
曹雨《我就是想你过得没我好》2020 

幻彩霓虹灯招牌,289 x 105 x 10cm

她终究成了父母辈们眼中的“成功人士”吗?也许那个年代大多长辈眼中的“成功”,更多指向世俗中所谓的赚大钱,当大官,出大名,开豪车,住豪房。

但曹雨流露出与80后同龄人不太相符的淡然,“长大后发现,成功学本就是失败学,成功学说白了也是经验学,而既定经验恰恰是艺术上可能性的终结者。外科医生需要经验,艺术却需摒弃经验,艺术家永远都是绝处逢生。”

曹雨《我就是想你过得没我好》2020 

幻彩霓虹灯招牌,289 x 105 x 10cm

在她看来的“成功”,皆为一次性的奇迹,奇迹不可复制。如寄希望于模仿他人所谓的“成功”,犹如根据同一个网红脸模版整容,丧失了独特性。“成为千人一面的祭奠品,这恐怕是最可怕的末世景象,好像你早已带着灵魂共赴⻩泉,灰⻜烟灭了。”这是她在近期一次采访中,谈及她对成功学的看法。

“长大后,我嗅到了生命深处的不完美、痼疾与罪恶,我不想被社会和生活中他人制造的'准则’清洗头脑,不想让我的灵魂随惯性而奔流,拒绝做看客和奴才。”

曹雨位于北京的工作室局部

几年前,曹雨辞掉了北京某名校教师的工作,虽然那是很多人挤破头都想进去的好地方,“我这种人,注定这辈子过不了风平浪静的生活,艺术与'饭碗’对我来说是二选一,就像爱人一样是排他的。我想要的像是一份出逃计划,一个火星四溅的人生。”

“你知道吗?就算这个世界上没有出现'艺术家’这个词汇,也没有这个行业,也没有这个圈子,我还是会干这个事儿。因为那是生存本能,I was born to do this(我生来就是要做这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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