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书中为什么说,有其位无其德和有其德无其位,都不能治礼作乐?为天下人制定行为规范者,为什么必须德位兼备?为什么说圣人之道,没有最高权力的支持和帮助,很难大行天下?又为什么说礼乐一收一放的分寸感很难拿捏?《中庸》的第28章中,子思先生说: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还明确告诉我们:虽有其位,苟无其德,不敢作礼乐焉;虽有其德,苟无其位,亦不敢作礼乐焉。我们应该去深度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制礼作乐这件事,必须由德位兼备的人才能完成?有德无位,有位无德,为什么都不可以?首先,制礼作乐是要约束全天下人的行为,要形成全天下人共同遵守的规范。如果礼乐的制定符合了天道,又能很好的兼容人性,那么天下人就更愿意接受,更容易遵守,社会就容易有序,容易和谐,矛盾就会相对较少。但是,如果制定的礼乐不合天道,背离了人性,全天下就会一起背道而行,就容易天下大乱。由此可见,制礼作乐之人必须拥有最高的智慧,最美的德行,最尊贵的地位才可以。只有彻悟天道,能够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的圣人,才能拥有如此高的智慧。同时,因为体道、悟道并且与道合一,自己对别人的要求,都一定是自己先做到的,是言行合一而有公信力的,别人是容易信服的。而且,制礼作乐以后的推行,与制礼作乐本身的难度更大。必须要调动全天下的资源,才能将其推广下去。既要有宣传教化,又要有强制性的政策保护。如果想要调动全天下的文教和司法力量,不拥有最高权力,或者缺少最高权力者的认可与支持,根本就没有可能做得到。首先,礼是约束人们行为的,是防止私欲膨胀和行为失当的。乐是让人抒发情绪的,缓冲和中和礼带给人的压抑感。也就是说,全天下人的情感过度地放纵,社会风气就会变坏,人心就会向下滑。但是,如果约束过度了,人们过于压抑,透不过气来,束缚了人性,也会出大问题。这一收一放之间的平衡感、分寸感是极难拿捏的,没有最高的智慧,人根本做不好。也就是天下难度最高的工作,只能由天下智慧最高的人去完成,二者必须相匹配,这本身就是阴阳互补平衡统一的中庸之道。如果只有最高的地位,没有最高的智慧,那么其最高权力就会使天下人一起和他走向邪路。其次,一位得道的圣人,尽管他能够悟透天理,能够帮助天下人找到更符合天理的行为规范,但是他没有足够的权力、财力去推行。就算他强力去推行了,影响面也很难扩大,更容易惹毛了执政者,而给自己和同行者带来灾祸。没有哪个执政者,愿意看到民间有人的号召力,超过官方,超越自己。孔子也好,朱子也罢,他们虽有圣人之德,但无天子之位,他们的主张都是通过后世的帝王才能够推行天下的。就算是佛陀和耶稣,他们在世的时候,影响面也是很有限的,都是在后代帝王的官方意志加持后才发扬于天下的。把历史书翻一翻,就会明白,要么天子本身就是圣人,比如说尧、舜、商汤、周文王。要么是天子认同和推崇圣人之道。比如说汉武帝,印度的阿育王,梁武帝。最高的智力,必须有最高的权力保驾护航,才能够影响天下人和造福天下人。还有一个关键,礼乐的推行不能只靠行政命令,教化的作用更是不可或缺。教化的最好方式,是居上位者身先士卒,身体力行,在要求天下人之前,先做给天下人看,先给天下人数个标杆。《大学》书中的一句话,讲得最明白: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这句话前面还说:尧舜率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率天下以暴,而民从之。居上位的人必须知道,天下人都是上行下效的,这样就更好理解,只有最高权力而没有最高智慧和德行的人,为什么不能制礼作乐。如果他制定的规矩,自己都不遵守,对别人的要求自己都做不到,他制定的礼乐只会让其更快地丢掉民心,甚至是丢掉政权。由此可见,没有最高智慧、最美德行和最尊贵地位,制礼作乐都有大问题,只能是极少数人才有资格去完成给天下人定立行为规范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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