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侯月兰 ![]() 当年上班乘交通车时,常经过南京西站的火车站场。站场下面长长交错的轨道,被常年过往的列车磨擦得,铮亮。几十节带黑烟的煤车、乘客出行的绿皮火车从此经过,轰鸣声常年不断。当年妈妈带我回苏北老家时,就是在西站乘的绿皮火车。那年我也就七八岁吧,记得当时妈妈背了个,平时家中买米用的旧布包,布包里装着妈妈给外公、外婆买的麻油散子、金刚琪、等食物,还有我们路上吃的粗面馒头。 那天为了赶火车,我们起得很早,天刚亮便坐公交赶到下关的西站。当检完票后,我看见站台上,已黑压压地站满了,牵着孩子、揣着婴儿、扶着老人,及背着大包、小包行理的人。车未进站,站台上人多,妈妈怕我丢了,紧紧地攥着我的手。绿皮车,终于在长长的鸣笛声中进了站,准备上车的人们,顿时攒动起来,且往绿皮车门涌去。妈妈攥着我往车上挤,由于人实在是太多,加之我小人个子矮,那些抗着大包挤的人,把包压在我头上,压得我差点喘不上气来。而当我们娘俩好不容易挤上车时,车内已是人满为患,连插脚的地都没有,我和妈妈被挤在厕所门前。在长长的鸣笛声中,绿皮车终于起动了。此时正值冬季,乘车的人们穿得多,使得车内拥挤不堪。有座位人的小桌上,男人们也不顾及车厢密封,脱下鞋,倒一小杯酒,摊开纸包,抿一口白酒,捏几颗熟香的花生米放嘴里,两指夹着燃着的烟,青烟袅袅在车厢内缭绕。熏人的臭脚味,烟、酒杂陈刺鼻的味道,弥散在整个车厢令人窒息。 车停站了,由于车内人声吵杂,也没听到是什么站,只见几个壮汉挤下车,不一会,壮汉手举着纸包的烧鸡,对挤在门前的人说:“哎!哎!请让下!请让下!”壮汉举着头顶上鸡,挤到自己坐位上后,我看见他,轻轻撕扯下一只油腻芬香的鸡腿塞进嘴里。鸡肉的香味,此刻显得特别挑,车厢内原本充溢着炒货叶、人体味、花露水味、尿骚味、臭屁产生的硫化物味……浑浊气味的“交响曲”中,忽然传来一股明亮的,激越的烧鸡香,从鸡皮、鸡肉、甚至鸡骨头的缝隙里,丝丝入扣的香味,吸引了车厢内诸多,站着人的目光,也浸入了我的鼻翼而连咽了几口吐液。绿皮火车不知开了多久,妈妈打开袋子,拿出已捂了很久,硬梆梆的馒头递给我说:“饿了吧!”我点了下头,接过馒头咬了口,由于馒头有点硬,咬下的馒头,虽经上下牙齿交错,但依然让我难已下咽,妈妈打开军用瘪壶盖,把水递给我,我喝了口温水才把口中的馒头顺了下去。在绿皮车上站了一天左右,才到了离外婆家很远的车站,下了车我的双腿,都站得僵硬麻木了。下后车妈妈又花了点钱,乘了农村的拖拉机才到了外婆家。那一次乘绿皮火车,到外婆家的所见与经历,至今令我难已忘怀, 岁月的年轮,总是无情地碾过记忆的痕迹。从1978年至2000年,十多年的绿皮火车,虽在中国大地上逐渐消失,但在过去几十年漫长的岁月中,缓慢、拥挤、陌生又熟络等,种种气味杂糅,充斥着五湖四海的口音,车厢内啤酒、白酒、烧鸡…..是那个年代,所呈现的,一幅真实的,中国绿皮火车图景。 ![]() ![]() ![]() 作者 : 侯 月 兰 ![]() 侯月兰,原南京港股份公司工会图书管理员,87年入党,现已退休。97年开始写作,先后在《南京港报》、《扬子晚报》、《现代快报》、《金陵晚报》等多家报刊发表过文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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