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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俗语说：“厨子不偷，五谷不收。”诚如相声大师侯宝林先生的一个段子所说：“夜里进来一个贼，进屋里发现什么都没有，好不容易摸到一些米，没有袋子，将小褂儿铺在地上，米抓得差不多了，发现小褂儿没了，其实是被主人拉走了。主人老伴听到声音，提醒老头子有贼，老头子说没贼。贼火了，大声质问，没有贼，我小褂儿哪儿去了？” 贼，是一种社会公害，但是没有贼，证明社会穷得当当响，大家都穷没什么好偷的。在老天津卫，贼是一道风景。马路、电车、商店、胡同、大街小巷，无处没有贼；一天二十四小时，白天黑夜，都是贼“做活儿”“下货”的时候，从大年初一，到年末除夕，没有贼休息的时候。 老天津卫的贼有非常严密的组织，更有严密的分工。吃黑钱的不能吃白钱，吃商店的不能吃住户。作业区划分得非常严格，吃劝业场的，不能吃中原公司；吃白牌电车的，不能吃红牌电车；吃电影院的，不能吃戏院；吃三不管的，不能吃老城厢。 所谓“盗亦有道”，贼越界“下货”，立即就会被发现，更要受到惩罚。旧时警察局惩治小偷，都是小偷们送去的，小偷发现有人越界“下货”，侵入了他们的“管界”，立即扭送官府。 老天津卫的贼，三六九等，档次不同、地位不同，最高级别的贼不叫贼，尊称是“高买”。这个级别的贼，不吃地面上的零食，专做大生意。高买的活动范围都在大商号，瑞蚨祥、谦祥益、中国大戏院。 老王爷到中国大戏院看戏，前一天“高买”就得知了且一切布置停当，第二天老王爷到戏院的时候，“高买”从他身边一过，他一点儿感觉没有，怀里那只荷兰怀表却不见了。老王爷大怒，这块表是老佛爷的赏赐，丢了这块表，被老佛爷知道，那是要问罪的。 老王爷差人找到“内线”一定要把荷兰怀表找回来。那边话传来，说是请王爷放心，东西就在自己人手里，请老王爷明天还去中国大戏院看戏，怀表一定归还。老王爷不依，说光送回来不行，我还得见见这个大胆的奴才。 第二天晚上，老王爷又去看戏，自然有了准备，身边带上几个家丁，嘱咐看见有人过来送表，将他捉住。老王爷看戏，订的包厢，老王爷坐在中央，身旁几个家丁，任何人不得进入，茶房送茶、送果盘，家丁接过来，送到老王爷面前，谁也休想靠近老王爷。一出戏看完，荷兰怀表没有送回来。老王爷暗自好笑。 戏散之后，老王爷在家丁簇拥下走出戏院，马车驶过来，踏板放下，只等老王爷登车，到此时老王爷还没有发现任何变化。恰巧这时对面马路有一个孩子淘气，老娘追着孩子打，孩子慌慌张张向对面马路跑过来，没头没脑，一头撞在老王爷的家丁身上。家丁身子一晃，碰着了老王爷。老王爷身子闪开，匆匆登车，坐到马车里一看，那块老佛爷赏赐的荷兰怀表，已经挂到他的襟上了。这就是“高买”。 （作者为《你不知道的旧社会》著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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