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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散文|雕刻时光之——乾陵翁仲

 啸鹤文艺 2022-12-04 发布于陕西

雕刻时光之——乾陵翁仲

亲,翁仲们,你们来自大唐盛世,来自西域番邦,来自遥远星空,来自黄土深处吗?石头做的英雄们,站在岁月的中央,沉默不语,静听松风,洞察千年的历史风云变幻。

一曲歌罢一曲起,江山代有人主宰。

你们伟岸地站在那里很久了,思索着,可没有头颅,诉说着,可没有嘴巴,倾听着,可没有耳朵。你们曾经倒下,被人们暂时遗忘。你们服饰各异,你们心事重重,却没有一个人和你们交谈——那些刀光剑影的往事,那些胡马北风的日子。

你们庄严地站立,带着被历史埋葬的古老乡愁,漂泊万里,浮沉人生,写就没有色彩和歌唱的青史。谁心怀感恩?谁浪漫无羁?谁英雄本色?谁魂牵大唐?沉睡的历史风流,被抹去最闪光的部分。

驼铃声声,乡关何处,那是谁的眼泪和悲伤?谁的骨头和呜咽?没有头颅,你们依然凝固着大唐的风华,你们依然是人类智慧的思想者,灵魂不灭,万古不化。

在坚贞与永恒之间,你们用残缺的悲壮,始终丈量着一个古老而强盛的国度。你们是文明的使者,又是一个时间的过客,你们不断完成着雕刻家的梦想。你们用寂寞的期盼等待着历史的回答,谜语一样的命运,纵横捭阖的沙场,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谁血染疆场,谁万古空愁?历史的灰烬在你们的身躯里复活,文明的余温在你们的血脉里流淌。没有人相信战争能带来永恒的和平,也没有人相信杀戮可以制止幸福的步伐。

千年的爱恋,千年的寂寞。绘就悲壮的离歌和残缺的遗梦。每一份守望里,都饱含着征服者与文明的眼泪。相信时间,相信自己,把历史写进大唐的心脏,写进澎湃的内心,用坚硬不屈的灵魂,书写属于自己的生命真谛。

你们是时间的过客,也是时间的主人。你们和人类一起守候着文明与激情,用残缺的身躯见证了历史的无情。谁的命运,谁的江山,谁来做主?衰草斜阳,雪埋忠骨。谁又能说得清功过是非?说得清黑白曲直?江山永固,人生易老。谁的名字刻进石头做的墓碑,水的头颅埋葬厚重的土地?那是凝固的史册,复活的生命。那也是智慧的结晶,文明的写照。

曲终人散,青山作伴。高山流水,琴声悠悠。道不尽古今兴亡,忽然如梦。你们痴心不改,一站就是千年。千年的时光,千年的等待,千年的寂寞,千年的爱恋。哗哗作响的时间,剥蚀着无声的哭泣,斑驳的泪痕湿透历史的残章。

你们是繁华历史的封面,冷冷清清的历史面孔,书写着清清白白的梦想与现实。翁仲,站着是历史,躺下就是时间。你们永远不会缺席,不会撒谎。用残缺的生命创造了历史的空白。

翁仲原是无情物,站立千年却有愁。

夜深人静罡风起,偷回西域八百州。

石头是自然的馈赠,你们却是人类的劳动结晶,刻满劳动人民的血汗和智慧。站在你们石前,我常常自惭行愧,不禁羞赧万分,思绪万千。恍惚之间,眼前一片迷离,一群身着粗布灰衣、脚着草鞋的工匠们在抡圆膀子,挥舞着铁锤,汗流浃背,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每一寸肌肤都是力与美的绝尘之笔。叮叮当当,奏响一个王朝的强音。据说,清脆的凿石声,穿越千年,至今在乾陵周围的村庄,旅游大道上、石马道旁,低回复现,此起彼伏,尤其在半夜三更的时候。

是啊,半夜里,我时常听到翁仲的哭声呜咽着,从乾州城北十里地的乾陵神道上传送下来,石影曈曈,木叶作响,莹莹绕绕,丝丝缕缕。那是历史的遗响,那是艰辛的劳作,那是王朝的暴虐,那是英雄的冤魂……一锤一斧,一阴一阳,一分一秒,用心良苦,巧夺天工,血汗所凝,穿越千年,交汇出了煌煌史册上的盛唐气象和大唐荣耀,凿出了美的传说,悲的神话。

聆听天籁,无非物我。以梦为马,纵游大唐。英雄不可亵渎,历史不可抹杀。落尽繁华,时间深处,永恒站立的,依旧是活着的历史,活着的人们。

大音希声,谁又能听到他们,那来自遥远的唐朝的蛩蛩足音呢?!

作者简介:杨辉峰,笔名啸鹤,自号抱缺斋主人,抱愚斋居士,嵕山浪子等。系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陕西散文学会会员,咸阳诗歌学会会员。著有散文集《我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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