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孔子像（左），老子像（右） 孔子创立儒家学派，其学说的核心主张是仁义，他周游列国，极力推行仁义，想要以此匡正天下。但这在道家看来，却不以为然，通行本《老子》中更有“大道废，有仁义”“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等激烈言词对其进行批判，可见两派对于仁义的看法截然不同。 历史上孔子曾去拜访过老子，那两人关于仁义会有什么样的对谈呢？这在《庄子》中有一篇记述，虽然其中的谈话内容应是作者借两人之口而发挥的，用以阐明道家义理，但孔子、老子、庄子三位思想家的哲思，则显现其中矣。下文即是这一篇的翻译和释析，也是笔者整理的“孔老论道系列”的第二篇，《庄子》中关于孔老论道的内容共有五篇，此外四篇也已发表，详见文末链接。（本文作者是阅读甲乙） 孔子像 《庄子·外篇·天道》 译文孔子想去西方把所修著的书藏于周王室，子路出主意说：“我听说周王室掌管藏书的史官老聃，他辞官回家了，夫子想要藏书，那可以去找他，通过他试试。” 孔子说：“好。” 孔子去见了老子，而老子却不许可。于是孔子反复申述《十二经》来说服老子。 老子中止了孔子的话，说：“太繁冗了，希望听其要旨。” 孔子说：“要旨在于仁义。” 老子说：“请问仁义是人的本性吗？” 孔子说：“是的，君子不仁则不能立身，不义则不能生存。仁义确实是人的本性，否则还有什么是呢？” 老子说：“请问什么是仁义？” 孔子说：“心正和乐，兼爱无私，这就是仁义的实情。” 老子说：“噫，危殆啊后面这些话！那兼爱，岂不是迂曲？①无私，才是真的有私。夫子是想要使天下万物不失去其养育么？②那么天地本来就有常规了，日月本来就有光明了，星辰本来就有位次了，禽兽本来就是成群聚居的，树木本来就是独立生长的。夫子也依仿大德而行，循顺大道而进，这样已经达到目的了，又何必竭力高举仁义，像打着大鼓去搜寻逃犯呢？③噫，夫子扰乱人的本性啊！④” 注释①至人无爱而直前，兼爱则迂远私曲。 ②养育其本性也。〔唐〕成玄英《南华真经注疏》：“欲使天下苍生咸得本性者，莫若上下各各守分，自全恬养，则大治矣。” ③击鼓而求逃犯，逃犯闻声而跑，不得也。竭力地高举仁义而推行于世，正像这样适得其反。〔唐〕成玄英《南华真经注疏》：“言孔丘勉励身心，担负仁义，强行于世，以教苍生，何异乎打击大鼓而求觅亡子？是以鼓声愈大而亡者愈离，仁义弥彰而去道弥远，故无由得之。” ④针对上文孔子认为仁义是人的本性而说，否定并批判了孔子的仁义主张。〔唐〕成玄英《南华真经注疏》：“真性不明，过由仁义。” 解析本篇阐明了仁义是否为人的本性，其答案是否定的，而且强调了仁义反而乱人心性。老子认为天下苍生不劳措意矜矫，但当任之顺之，依循大道，则无不备足而逍遥。 值得指出的是，虽然通行本《老子》中不乏批判儒家仁义的章句，但事实上老子本人并没有如此激烈地反对仁义，依据的是1993年出土于湖北的楚简本《老子》。楚简本《老子》是目前所能见到的最古老的《老子》版本，将其和通行本《老子》对比后发现，通行本《老子》中批判儒家仁义的章句，大多都是后人增添或窜改的，反映了孔老之后一定时期里儒道对立的局面。 楚简本《老子》局部 原文《庄子·外篇·天道》： 孔子西藏书于周室，子路谋曰：“由闻周之征藏史有老聃者，免而归居，夫子欲藏书，则试往因焉。” 孔子曰：“善。” 往见老聃，而老聃不许，于是繙《十二经》以说。老聃中其说，曰：“大谩，愿闻其要。” 孔子曰：“要在仁义。” 老聃曰：“请问仁义人之性邪？” 孔子曰：“然，君子不仁则不成，不义则不生。仁义，真人之性也，又将奚为矣？” 老聃曰：“请问何为仁义？” 孔子曰；“中心物恺，兼爱无私，此仁义之情也。” 老聃曰：“意，几乎后言！夫兼爱，不亦迂乎？无私焉，乃私也。夫子若欲使天下无失其牧乎？则天地固有常矣，日月固有明矣，星辰固有列矣，禽兽固有群矣，树木固有立矣。夫子亦放德而行，循道而趋，已至矣。又何偈偈乎揭仁义，若击鼓而求亡子焉？意，夫子乱人之性也！” （阅读甲乙｜2022-08｜专注国学文化的研究和分享） 拓展阅读 孔老论道之三《庄子》：孔子见老子后三日不语，悟老子真传而得道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