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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家们的婚恋—刘伯承与汪荣华

 兰州家长 2022-12-04 发布于甘肃

作者:禾青

刘伯承(1892~1986)四川开县人。1912 年考入重庆军政府将校学堂。

1914 年加入孙中山领导的中华革命党。在护国、护法战争中,任连长、旅参

谋长、团长。1926 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北伐战争时,任国民革命军四川各路总指挥、暂编第十五军军长。

1927 年参加领导南昌起义,任中共前敌委员会参谋团参谋长。后留学苏联。1930 年回国。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任中共中央长江局军委书记,红军学校校长兼政治委员,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总参谋长兼中央纵队司令员,中央红军先遣队司令,中央军委总参谋长,红军大学副校长,中央援西军司令员。参加了长征。

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一二九师师长。解放战争时期,任晋冀鲁豫军区司令员,中原军区司令员,第二野战军司令员。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中共中央西南局第二书记,西南军政委员会主席。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学院院长兼政治委员,高等军事学院院长兼政治委员,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副主席,军委训练总监部部长,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1955 年被授予元帅军衔。是第一、二、三届国防委员会副主席,第二、三、四、五届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副委员长,中共第七届中央委员,第八、九、十、十一届中央政治局委员。

1986 年 10 月,秋风阵阵,秋雨绵绵。中国大地上空,一颗巨星陨落,刘伯承元帅与世长辞了!他走了,汪荣华悲痛欲绝!几十年并肩战斗,几十年夫妻精深,化作一篇《送伯承远行》的祭文,遥寄亲人的在天之灵——伯承,你走了,无论我怎样挽留,你还是走了!

此刻,夜已经很深。窗外,秋风瑟瑟,秋雨潇潇。我独自坐在室内,面对着你的照片,浑身上下感到清冷。我想听你说话,听你用浓重的四川口音,对我说学习,说工作,说儿女们,说你自己想说又认为该说的话……可你只是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对于和你的分别,我是习惯的。我们结婚后到达延安不久,你就离开正在抗大学习的我,随周恩来同志飞往西安,接着,奉命组织援西军。后来,又出任一二九师师长,率部奔赴抗日前线。在那战火连绵的年代里,我们总是分别的时日多,相聚的机会少。即使和你在一起,你也是时而下部队,时而到前沿,常常说一声“我走了”,便牵上骡子匆匆而去,短则几天,长则几十天才风尘仆仆地回到住处,一身硝烟,一身汗湿。

1942 年 5 月大“扫荡”前的一天,你骑着马来到我身边,抚摸着我怀中抱着的女儿,缓慢地说:“荣华,这次日军'扫荡’规模大,很残酷。你还是把孩子托到老乡家,赶快回部队去,不然你和孩子都有危险!”我听你的话这样做了,临行前对你说:“你也要多加小心啊!”你却毫不在乎地笑了:“自打从军时起,我就作好了准备,路死路埋,沟死沟埋,狗吃了得个肉棺材。这样反而每一次都化险为夷。你不要担心。”说完骑上马就走了……

那时,每一次分别,我都笑着为你送行,笑着对你嘱咐的。你不喜欢流泪。可是这一次你走时我哭了,哭得很厉害。回为你永远地走了,永远地离开了你为之奋斗的党、军队和人民,永远地离开了你热爱的我和儿女们。从今以后,除了你的名字,你的照片,你的业绩,我再也见不到你和蔼的面孔和高大的身躯了!

然而,你的形象,时时在我的眼前,在我的心中。这是五十多年前就开始了的啊!

那是 1935 年 4 月,红四方面军经过 20 多夭的苦战,胜利渡过嘉陵江,打乱了敌人“川陕会剿”计划,取得了粉碎敌人六路围攻的胜利。但是,张国焘却坚持右倾逃跑路线,擅自决定放弃川陕根据地,而且借口“坚壁清野”,强令部队和省委机关在撤离时将沿途房屋和资财统统烧毁,搞得群众携儿带女无家可归。

目睹惨状,汪荣华和许多指战员都感到非常气愤。无奈,她只好跟上部队,再次踏上西去的征途。此一去,她不知何处才是归宿?红军的前途在哪里?

突然,喜讯传来,党中央、毛泽东率领的中央红军胜利渡过金沙江,就要北上同红四方面军会合了!

6 月的一天,川西小镇杂谷垴街旁的墙壁上,贴出了一幅宣传画,上面画着两位高大的红军战士,正在热情握手。它象征着红一、红四方面军胜利会师,表达了红四方面军指战员日夜盼望中央红军到来的心情。人们都在谈论着会师的喜讯。

来了!来了!党中央派出的代表团慰问大家来了。红四方面军的同志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夹道欢迎代表团的到来。整个山寨都沸腾了。

夹在欢迎队伍中的汪荣华,早就听人说过,中央红军里有个军事家叫刘伯承,他在中央红军后有十万追兵,前有金沙江水的千钧一发之际,巧妙地从国民党县长手里弄到船只,抢占了渡口,使红军顺利地渡过金沙江,甩掉了敌人的围追堵截。毛泽东曾风趣地赞扬道:“伯承同志,你真是一条龙啊!”

代表团由十几人组成,其中有两位最引人注目,一位头发斑白、颇具学者风度;一位戴着圆框眼镜、富有军人气质。

汪荣华怀着好奇的心情询问身边的参谋陈明义。

“你不认识吗?头发斑白的是林伯渠同志,戴着眼镜的是刘伯承同志。”

陈明义回答道。

汪荣华十分激动,久已闻名的刘伯承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注意观察了起来——

高高的个头,穿着与战士没有什么两佯,显得是那么的平常。但就在这平常的装束中,更透露出一个军人的威武,一个军事家的沉稳。

当刘伯承从汪荣华身边走过时,她以一个战士对具有崇高威望的红军领袖的崇敬和爱戴的心情,特别留心地看着。

这是汪荣华第一次见到刘伯承,并对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8 月 4 日,中央政治局在毛儿盖召开会议,决定全部一、四方面军分左右两路继续北上。右路军由毛泽东、周恩来、徐向前率领,左路军由朱德、张国焘、刘伯承率领。这时汪荣华因工作需要,已被调到总参谋部四局工作。

在刘伯承的身边,他们见面的机会多了。

当部队北上至阿坝地区时,张国焘仍然坚持其错误的路线,竟然打电报给党中央,要右路军全部南下。中央几次电催,指出北上才是出路,但张国焘全然不听,公开分裂党,分裂红军,擅自命令左路军和右路军中原属红四方面军的两个军,再过草地、翻雪山,向川康边境退却。在卓木碉,张国焘公然叛党,宣布成立伪中央,自任主席,并明目张胆地要朱德、刘伯承反对毛泽东、周恩来北上。朱德、刘伯承严词拒绝,同张国焘进行了坚决的斗争。

张国焘气急败坏,将刘伯承软禁了起来,并擅自撤销了他的总参谋长职务,令其改任红军大学校长,实际上只是一个军事教员。在斗争激烈时,刘伯承曾被批判了三天三夜,但他始终毫不妥协。经过朱德、刘伯承和指战员的斗争,加上张国焘在敌人进攻面前多次碰壁失利,他不得不被迫解散了伪中央,同二方面军会师后,再次北上。

时间过去了一年。这期间,刘伯承和汪荣华等同志经常在一起行军。在第二次过草地时,汪荣华掉队了。刘伯承看到她行走困难,要把自己的马让给她骑,汪荣华怀着感激之情谢却了,但她在首长的关怀和鼓舞下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那是一个难忘的夜晚,一轮明月挂在草地的上空,照得一片片水洼闪闪发光。参谋陈明义和刘伯承总参谋长的警卫员黄兴正以天作被,以草作毯,背靠背地躺着。

突然,小黄转身悄悄地对陈参谋说:“今天,我送了一封特殊的信。”

“什么特殊的信呀?你快说说!”陈参谋也侧转身来,好奇地催着小黄细说。

小黄说:“宿营后,刘总处理完公事,就磨了一盘浓墨,提笔工工整整地写起来。蝇头小字一连写了好几页纸。然后叠好,装进信封里,把我叫到跟前,嘱咐我一定当面交给汪荣华同志。你说,这是不是一封特殊的信?”

陈参谋接上一句:“那也不见得有什么特殊。”

“你听我说呀。我立郎跑步送给了汪荣华同志,她拆信看完,脸都红了。”

说到这里,小黄又躺在草地上,再不吱声了。

陈参谋又问:“她回信了没有?”

小黄从鼻孔里哼着说:“没有。”说完,就呼呼入睡了。

陈明义却没有立即入睡。他非常希望汪荣华能尽快地给刘伯承总参谋长一个满意的答复。是呀,张国焘虽然被迫同意北上,但他还在想方设法排斥、打击刘伯承同志。一个处在领导地位的同志,在逆境中同样也需要同志、朋友、亲人的支持和安慰啊!陈明义热切地等待着他俩之间的喜讯,默默地为他们祝福。

其实,刘伯承也在默默地等待着汪荣华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茫茫草地终于第二次过完了。8 月的一天,刘伯承提出了到二方面军工作的要求,张国焘勉强同意了。于是,汪荣华随同刘伯承来到了山青水秀的甘肃成县境内。

一天傍晚,彩霞满天。刘伯承的警卫员高兴地来向陈明义报喜讯:“她同意了!他俩正在那边谈心呢!”

曲子镇边的清源河畔,刘伯承和汪荣华正在河边并肩散步。

汪荣华自打接到伯承的求爱信,心情很是复杂。是激动?是幸福?是羞怯?她自己一时也说不清楚。行军途中,她常听人讲,早年在讨袁作战中,刘伯承右眼负伤,在无麻药的情况下,接受医治,被德国大夫称为“军神”;他精通兵法,能征善战,指挥若定,战功卓著;他勤奋好学,知识渊博,虚怀若谷,品德高尚。自己与他一年多的接触交往中,汪荣华越发感到刘伯承的诚实质朴,光明磊落。她庆幸如今能遇上这么一位知己和良师,心里有一种无可名状的安全感和可靠感。真同他结成终生伴侣,能说不是自己的幸运和幸福吗?

但是,汪荣华也有顾虑。自己仅是一个年仅 19 岁的普通农家女儿,只读过一年私塾、上过两年洋学堂,文比程度不高,参加革命他才 5 年,东西转移,南征北战,打过仗,做过不少革命工作,但与刘伯承比较起来,不论学识和资历就都相差很远了,这能合适吗?

今天,他们第一次约会。汪荣华含着羞,把这些心里话掏了出来。刘伯承听了,朗声笑道:“这有啥子关系嘛!我家也是穷苦农民,祖父还当过吹鼓手。为此,我考秀才还被县官赶出了考场。正因为我们穷,才出来革命,才走到一起来了。文化水平低一些,可以学嘛。你自己努力,我尽力帮助。”

散步时,他们还谈到了和张国焘的斗争。刘伯承说:“张国焘这个人,

为了征服我,对我是软硬兼施。软的时候,他可以流着眼泪给你说好话;硬的时候,他可以威胁要挟,咄咄逼人,甚至扬言:'我要不看你是南昌起义的参谋长,就把你杀了!’我才不怕他那一套哩!”

汪荣华对张国焘的所作所为也深有感触,痛恨张国焘的阴险狠毒,称王称霸。

二人散步归来,汪荣华关切地对刘伯承说:“你眼睛不好,还写那么小的字,多费眼啊!”

刘伯承诚恳而又风趣地说:“生平第一次写这样的信,你说,能不认真严肃吗?”

说完,朗声大笑了起来,汪荣华一下子红了脸。霞光与河水交相辉映。

这对长征途中的革命恋人肩并肩向前走着,心里充满了喜悦和甜蜜……

中秋佳节,花好月圆。刘伯承和汪荣华在曲子镇结婚了。

婚礼极为简朴。没有丰盛的酒宴,只有战友们的祝愿;没有崭新的被褥,只有跟他们爬雪山、过草地的简单行李;没有红烛新房,只是油灯草屋。刘伯承对汪荣华深情地说:“我们的结合是自由恋爱。我们有共同的理想,志同道合,就能永远战斗生活在一起,白头到老!”他们在经历了人间罕见的艰难困苦后结了婚,那幸福是特别不寻常的。

婚后不久,党中央就从陕北来电,要刘伯承去保安,接受新的任务。周恩来还特意派一个工兵连和一个骑兵班,朝二、四方面军北上的方向,接应刘伯承。

刘伯承和汪荣华已先干部队上路了,随行的仅有很少几个人,部队在后面跟进。

有一天,突然敌机袭击而来。一架敌机从他们头上呼啸而过,扔下一枚炸弹。他们刚刚卧倒,“轰”的一声,炸弹就在他们身边爆炸了。汪荣华抖掉身上的泥土,抬起头来,睁大眼睛,寻找刘伯承。透过烟尘,她发现刘伯承身上有血,急忙过去为他包扎伤口,同时叫警卫员赶快去找马和担架。

刘伯承看着汪荣华着急的样子,微笑着安慰道:“莫急嘛!负点伤有啥子要紧!打仗哪有不流血的。”

汪荣华顾不上说话,等包好刘伯承的伤口,才粗粗喘了口气,站了起来。

哪知尚未立稳,她马上感觉到腿上一阵刺痛,原来她腿上也挂了花,只顾了刘伯承,自己受了伤却没觉察。

刘伯承心疼地赶忙招呼汪荣华坐下,急切地催促、协助她包扎好伤口。

二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四目相视,会心地笑了起来。两人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前进,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脸上滚下来。后来,警卫员找到了马和担架,刘伯承上了担架,汪荣华上了马,大家又继续向前行进。深秋季节,天气已经很凉了。连续的长途行军,使他们感到十分疲惫,他们仍然坚持着,不肯停息,盼望着早日到达目的地。数日过去了,待到工兵连和骑兵班在会宁东南找到他们的时候,刘伯承和汪荣华已可以自己缓慢步行了。

在中央再次派出的骑兵连的迎接和保护下,刘伯承和汪荣华到达了保安,见到了毛泽东、周恩来等领导同志。大家都向这对在万里长征途中结为革命伴侣的新婚夫妇表示热烈的祝贺。

在随后的半个世纪的漫长岁月里,不论是枪林弹雨,烽火硝烟,还是风暴雷霆,云遮雾漫,他们同欢乐,共患难。刘伯承健康的时候,他们相互勉励,为党和人民工作,在新长征的路途中继续并肩前进;当刘伯承生病时,汪荣华则怀着诚挚的感情,煎药喂饭,洗涮更衣。他们可谓“永远战斗在一起”。

她哭了,哭得是那样悲伤。她遵照丈夫要永远同人民群众在一起的遗嘱,把他的骨灰撒到了太行山、大别山、淮海战场、南京和大西南,让他的忠魂与养育他的大地和人民,与他指挥千军万马战斗的地方,与长眠在那里的无数烈士,永远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这是多么伟大宽阔的无产阶级胸怀!汪荣华欣慰地告诉丈夫──伯承,你走了,永远地走了!我无法躲避开面对着的这个难以补偿的残酷现实。虽然,你没有像以往无数次分别时那样,对我谆谆地说过什么,但我心里明白,你留给我的是什么,更明白,我在送你远行的悲痛之余,应该多做些什么……

安息吧,伯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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