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而,他本人却对《在路上》并不看好,“他认为那只是一部过渡性的作品——在他全部作品中分量最轻的一部”,他觉得自己后来创作的几部实验小说才更加接近“杜劳斯传奇”的真正声音。 《孤独天使》则是更能深入了解凯鲁亚克的作品,“其中所包含的虚构成分远远低于被他称为'杜劳斯传奇’的其他九部自传性小说”。 重庆出版社“重现经典”丛书最近推出了全新版本的《孤独天使》,并随书附赠《余波:垮掉一代的哲学》精美别册,收录了凯鲁亚克的生平及影像、名人媒体评价、语录等诸多资料。 《孤独天使》分为两卷。第一卷“孤独天使”包括“荒野里的孤独”和“人世间的孤独”两部分,凯鲁亚克曾于1956年在华盛顿州卡斯卡德国家公园孤独峰担任过63天的山火瞭望员,“荒野里的孤独”记录的便是这段时间他独处深山的所思所想。 “人世间的孤独”则是下山经历以及与朋友们重逢后的狂欢记录。西雅图、旧金山……依旧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日子,但凯鲁亚克深深发现“一旦你从孤独之中进入世界,对万事万物的感觉都会变得更为敏锐”,所以,这一部分的末尾,他身处万丈红尘,却遥望山峰的方向,以一句“孤独峰,你还想要什么?”戛然而止。 第二卷“穿越”则是又一次“在路上”的记录:墨西哥、纽约、丹吉尔、法国、伦敦、美国……既“渴望重现往日那孤独的宁静,而内心却又隐约地贪恋着尘世之欢”的凯鲁亚克,到底在追寻什么呢? ![]() 凯鲁亚克的作品并不易读,混乱、琐碎、无序……都会成为阅读过程中的障碍,这大概源自于他独特的“狂野散文”风格,大概表现在三个方面。 第一,非虚构。他忠实地记录自己,甚至宣称“我从此跟任何虚构彻底断绝关系”。 第二,自动写作。信笔由疆、不假思索,连标点符号都没有,“自动”到极致的时候便是一些不知所云的语句,如《孤独天使》第六节和第三十八节,以及第三十七节那堆乱码。 第三,不修改。我们都说“好文章是改出来的”,但凯鲁亚克不仅写的时候随心所欲,写完后也不屑修改。 据说,为了最大程度保持写作过程中的激情,他会在动笔之前把稿纸粘成一个连续不断的卷筒纸,让他一夜成名的《在路上》便是只用了三个星期,在一卷30多米长的纸上连续打印出来的。 如此极端的写作方式,受到不少人的诟病。 卡波特就曾评价凯鲁亚克说,“那不是写作,那只是打字。” 马库斯·坎利夫也说,“他只是陈述,而不是传达,是闲谈而非写作。” 有意思的是,就连《在路上》的国内重要版本——上海译文版——的译者王永年先生也对这本自己翻译的书颇为不满,他直言“无论是文字上还是文学上,这本小说都没有太大的出众之处,行文和结构都比较糟糕……小说的文化价值远远大于文学价值。” 王永年先生甚至“恨乌及屋”:“凯鲁亚克这个人整天在东海岸、西海岸来回折腾,没有一个生活的目的,有工作不好好地干,有书不好好念,性的方面也有点乱,还吸毒品……” 是否果真如此没有“文学性”?从《孤独天使》来看,这样的评价显然有失偏颇。 凯鲁亚克并非不擅于文学性的描绘。 如他写月亮:“她悄然出现于山冈之上,斜视万物,似乎十分鄙夷这个世界。她的眼睛大而悲伤,慢慢在天空展现出全貌。她没有鼻子,两颊如海,下颚斑驳,喔,这是一副多么古老而悲哀的满月之脸呀。” 他笔下也不乏奇特的比喻:“霍佐敏啊,在夕阳下孤峰闪烁,难以接近的瞭望塔傲然挺立,像老莎士比亚一样遗世独立。” 他很清楚文学的价值与意义,并自觉遵循:“整个夏季,我在那荒凉的山脉上、在那孤独峰之巅有所领悟。现在,我正设法把我的领悟带到山下的世界,带给旧金山的那些老友们。而他们,宁愿拼命非难这个时代和现有生活,也不愿涉及那雪山林莽之上的孤独和永恒。” 至于“只是陈述”“只是闲谈”,就更非如此了。 他时而悠然自得。“一天之中,最美好的时光就是倒在床上,就着一盏床头灯看书,面朝通向小院的窗户,那里有大海和星斗。我能听到大海的潮声,响彻耳际。” 时而幽默自嘲。“当我们穿过一条小巷时,一个警察走了过来,给了我们两张罚单,每张三美元,因为我们擅自穿越马路,而那就是我的一半薪水。” 时而辛辣尖锐。“'苏格兰纸业’这类公司年复一年地以林业署合作方的名义砍伐森林,而林业署则一再吹嘘森林的木材储量——似乎我也拥有人均拥有的那部分木材量,虽然我在森林里既不能扎营又不能撒尿。” 时而深邃沉思。“某个下午,我在地板上见到一只蚂蚁,它在肮脏的尘土里爬来爬去,试图从毫无希望的境地里找到出路——看哪,这不正是我们在做的一切吗?无论我们现在是否洞察真相,都无改这一事实。” 尽管,我个人对这本书的阅读体验并不是太理想,对凯鲁亚克的生活方式也并不太认同,但正如王永年先生所说: “我不喜欢他,但可以介绍他是怎么回事。” 2022.12.4 如果你也不羁放纵爱自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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