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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经方实验录》(八):麻杏甘石汤

 学习钱进 2022-12-04 发布于湖南

麻杏甘石汤的主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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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文:发汗后,不可更行桂枝汤,汗出而喘,无大热者,可与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

意思是:用麻黄汤发汗后,病人变成有汗,喘,但是已经没有明显的身体发热,即表证几乎解除的时候,不可以误认为有汗就是桂枝汤而给予桂枝汤,此时已经由表入里,由寒化热,这是麻黄汤化热后由肺热引起的咳喘,应该用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去处理。所以麻杏甘石汤的主证应该是肺热咳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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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属于肺热生痰、因热痰而喘者都可以用。即主要是肺热、热痰引起的咳喘等证都可以用,不限于痧喉和肺炎。

书中言:麻杏甘石汤为麻黄汤化热所得。麻黄汤证和麻杏甘石汤证都有喘,麻黄汤证的喘是风寒表实导致,麻杏甘石汤证的喘主要是肺热引起,结果都是导致肺气闭郁而需要开肺气的麻黄和杏仁。麻杏甘石汤麻黄杏仁开肺气,石膏清热,甘草和中。此汤证以小儿居多,且多发于冬春之间。


麻杏甘石汤为辛凉甘润第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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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黄辛,石膏寒凉,甘草味甘,杏仁润肺,此亦“辛凉甘润”之法。医案中记载了肺热导致的老喉痧、肺炎和风热导致的乳蛾(西医:急性化脓性扁桃体炎),均是用麻杏甘石汤加减处理后痊愈。依据吴鞠通所言,银翘散为辛凉平剂,桑菊饮为辛凉轻剂。姜佐景先师把温病家常用辛凉甘润的药进行了分组,如下:

第一组:淡豆豉、荆芥、浮萍、薄荷、桑叶、菊花、连翘、蝉衣、佩兰;解表

第二组:贝母、杏仁、竹茹、莱菔、僵蚕、牛蒡、桔梗、蒌皮、枇杷叶;化痰

第三组:银花、赤芍、滑石、竹叶、苇茎;凉血

第四组:人中黄、甘草、梨皮、蔗浆、地栗(荸荠或叫马蹄)。生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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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组功效主要在于解表,不出麻黄的范畴,第二组功在化痰,不出杏仁的范畴,第三组功在凉血清热,不出石膏(清热药)的范畴,第四组功在生津液,不出甘草的范畴。(注竹叶、苇茎也能生津液;甘草之生津液与梨皮、甘蔗之生津液不同)所以,统辛凉甘润法,均在麻杏甘石汤的范畴。由此可知,“辛凉甘润法”始于仲景伤寒论的麻杏甘石汤法,并非温病家所创立,后世温热方不过是仲景方的延伸与发展而已。


风邪过早用滋腻容易“如油入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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肺热严重的时候,不是银翘散桑菊饮这样的轻剂可以解决的,如果肺热继续发展才会“逆传心包”,即热势严重到一个程度的时候影响了神志,出现神昏谵语等现象,处理得当的话,肺热减轻,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现象,所以不一定要用“生地玄参”等厚腻滋阴的药才可以防止“热邪逆传心包”。当风邪还在的时候,过早用这些滋腻的药,反而让风邪“如油入面”,稽留于身体一直不能去除,虽然肺热可能暂时去掉了,但是遗留的风邪一旦沾上其他邪气(如湿、痰),就会让身体再次发病。


活用经方,令时方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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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杏甘石汤证的第一个医案记载了一个患伤寒病微恶风寒无汗面赤气喘咳黄痰的孕妇,曹师用麻杏甘石汤加青黛浮萍(实则是因为恶寒不明显,所以麻黄汤去桂枝,再加青黛浮萍,浮萍偏凉性,解表发汗),服药一剂后汗出热退,遗留咳黄痰胸痛,仍然用麻杏甘石汤但加薄荷厚朴苏叶桔梗薏仁,之后痊愈。这里体现了曹师精通经方思想而活用经方,令时方为我所用的高妙之处。这个案例是个孕妇,在现代医典看来,麻黄杏仁石膏薏仁都是孕妇慎用或忌用之品,其实应该有是证用是方,有是证用是药,用古人的的话说就是“有故无殒,亦无殒也”。


孕妇伤寒无汗咳喘黄痰的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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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诊

原文鍾右住聖母院路 初診十一月初三日 傷寒七日,發熱無汗,微惡寒,一身盡疼,咯痰不暢,肺氣閉塞使然也。痰色黃,中已化熱,宜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加浮萍。

淨麻黃三錢 光杏仁五錢 生石膏四錢 青黛四分同打 生草三錢 浮萍三錢

译文:钟右 住圣母院路:初诊十一月初三,患伤寒七天,发烧无汗,轻微怕冷,全身都觉得痛,咯痰不顺畅,这是风寒闭肺导致。痰是黄色的,肺已经化热,应该处以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加浮萍。

净麻黄三钱 光杏仁五钱 生石膏四钱 青黛四分同打 生草三钱 浮萍三钱

(注:应为麻黄汤去桂枝,用浮萍,再加石膏青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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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景按 據史惠甫師兄言,鐘姓少婦先因外出探望其父疾,心滋優戚,歸途白雪紛飛,到家即病。曾經中西醫師雜治未痊,又因身懷六甲,家人憂俱萬分。耳師名,叩請出診,惠甫兄隨侍焉。初診時,病者面赤氣喘,頻頻呼痛,腹部尤甚,按脈浮緊。師謂此證易治,不足憂,徑疏本方。

姜佐景先师:据史惠甫师兄所说,钟姓少妇先前因为外出探望生病的父亲而心生悲伤忧虑,在回来的途中又碰到下雪天,回到家就生病了。中医西医都看过但还没好,又因为是个孕妇,家人为此十分担忧。他们曾经听说过老师曹颖甫,就请老师出诊,惠甫兄在一旁跟诊。初诊时,病人面红气喘,一直在喊痛,尤其说腹部很痛,老师把了她的脉,脉是浮而紧的。老师说这个证很好治,不用担心,就开出了这个方子。


二诊

原文:二診 十一月初四日 昨進麻杏甘石湯加浮萍,汗泄而熱稍除,惟咳嗽咯痰不暢,引胸腹而俱痛,脈仍浮緊,仍宜前法以泄之。

淨麻黃三錢五分 生甘草二錢 生石膏六錢 薄荷末一錢同打 光杏仁四錢 苦桔梗五錢 生薏仁一兩 中川朴二錢 蘇葉五錢

译文:二诊:十一月初四日:昨天喝了上方之后,病人出了汗,发烧的情况好些了,就是咳嗽咯痰不顺畅还没改善,咳嗽起来胸腹都觉得痛,脉还是浮紧的,处方的方向不变,再泻一下。

净麻黄三钱五分 生甘草二钱 生石膏六钱 薄荷末一钱同打 光杏仁四钱 苦桔梗五钱 生薏仁一两 中川朴二钱 苏叶五钱

(注:麻杏甘石汤加薄荷、苏叶、厚朴、桔梗、薏苡仁:增加芳香行气化湿,祛痰,去湿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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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景按 據史惠甫兄言,二診時病者已能與師對語,神情爽適,不若初診時之但呼痛矣。稔知服藥後,微汗出,一身盡疼者悉除。惟于咳嗽時,胸腹部尚覺牽痛耳。師謂本可一劑全愈,適值天時陰雨,故稍纏綿,乃加苡仁、厚朴、蘇葉等與之。

自服第二方後,又出微汗,身熱全除,但胸背腹部尚有微痛,遊移不居。又越一日,病乃全瘥,起床如常人。

姜佐景先师:史惠甫师兄说,二诊时病人已经能够和老师对谈,精神状态已经好了很多,不像初诊那时候一直在喊痛。不难理解服药后病人会微汗出而全身痛的症状随之减轻,只是咳嗽的时候胸腹部还会有牵引痛。老师说本来可以一剂就痊愈的,那时正值阴雨天气,所以病情稍微缠绵难愈,所以增加薏苡仁、厚朴、苏叶这些给她。

自从服用第二方之后,病人又再次微微出汗,发烧的症状已经解除,但胸背部腹部仍有轻微的疼痛,位置游走不定。又过了一天,妇人的病才全好了,起床后和发病前一样正常。


麻疹、烂喉痧的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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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葛根汤证医案中也有记载麻疹的案例,这里记载的是用麻杏甘石汤治疗痧疹即“烂喉痧(西医猩红热)”的医案。


1.葛根汤治疗麻疹案例:

原文:鎮江趙錫庠,章次公門人也,診所在曹家渡,嘗治康腦脫路忻康裏四十八號蔡姓女孩,約一周歲,先病百日咳,月餘未痊,忽股背間隱約有紅點,咳甚劇,目赤多淚,惟身熱不揚,手足逆冷,常自汗出,皮膚寬緩,顏面淡白,無出疹狀。錫庠告其母曰,瘄疹欲出,表陽虛而不足以達之,此即俗所稱白麵痧也。方用

葛根三錢 桂枝一錢 杭芍錢半 生草一錢 薑一片 棗二枚

因其咳也,加前胡錢半,射幹錢半,桔梗八分,象貝三錢,複加牛蒡子三錢以助其提達出表。明日復診,顏面紅疹漸顯。神色雖佳,而手足尚冷,遂令再進一劑。二日後,手足溫和,周身紅疹透達。越二日而回。一切平安,躉咳亦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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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野葛根,来源:网络)

译文:镇江赵锡庠是章次公的学生,他的诊所在曹家渡。他曾经治疗一个住在康脑脱路忻康里四十八号的的蔡姓女孩。这女孩大约一岁多,先前患百日咳,一个多月都没有好,偶尔又觉得股部背部之间隐隐约约好像有点状的红疹,咳嗽剧烈,眼睛发红,眼泪多,身体发热但不太明显,手足逆冷,常常不自觉汗出,皮肤松弛软塌,颜面淡白,没有要出疹子的样子。锡庠和女孩的妈妈说,之前孩子本来快要出疹子的,但因为表阳虚不足以透发疹子,这就是俗称的“白面痧”。处方:

葛根三钱 桂枝一钱 杭白芍一钱半 生甘草一钱 生姜一片 大枣二枚

因为女孩有咳嗽的情形,加前胡一钱半,射干一钱半,桔梗八分,浙贝母三钱,再加牛蒡子三钱帮助透发疹子。第二天复诊,小孩的颜面上渐渐显现出来一些红疹。精神面色虽然不错,但是手足还是冷的,于是嘱咐再喝一剂药。又过了两天后,小孩的手足变得温和起来了,全身的红疹都已经透发出来了。再过了两天我就回去了。孩子一切都恢复正常了,咳嗽也好了。


2.麻杏甘石汤治疗痧疹案例:

原文:前年三月間,朱錫基家一女婢病發熱,請診洽。予輕劑透發,次日熱更甚,未見疹點。續與透發,三日病加劇,群指謂猩紅熱,當急送傳染病醫院受治。錫基之房東尤恐懼,慫恿最力。錫基不能決,請予毅然用方。予允之。細察病者痧已發而不暢,咽喉腫痛,有白腐意,喘聲大作,呼吸困難不堪,咯痰不出,身熱胸悶,目不能張視,煩躁不得眠,此實爛喉痧之危候,當與:

淨麻黃錢半 生石膏五錢 光杏仁四錢 生草一錢

略加蘆根竹茹蟬衣蚤休等,透發清熱化痰之品。服後,即得安睡,痧齊發而明,喉痛漸除。續與調理,三日全愈。事後婢女叩謝曰,前我病劇之時,服藥(指本方)之後,涼爽萬分,不知如何快適雲。

译文:前年三月的时候,朱锡基家里的女仆人发烧了,请了大夫去诊疗。大夫开处轻剂量的方子来透发疹子,第二天反而发烧更严重,且未见出疹。继续给予透发之法,三天后病情加重,众人都说这是猩红热,应该紧急送传染病医院接受治疗。锡基的房东更是害怕得不得了,极力怂恿一定要送医院。锡基不能下决定,毅然请我开方,我答应了他。仔细观察病人的痧疹已经发出来了但是透发不畅,咽喉肿痛,舌苔有类似白色豆腐渣覆盖在上面,气喘声粗,呼吸困难,咯痰不出,身热,胸闷,眼睛张不开,烦躁而无法入睡,这确实是烂喉痧危象,应当给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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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猩红热点状疹,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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