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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那些渐行渐远 温暖的手写文字

 禅风nzbcgz58kn 2022-12-05 发布于辽宁

From the zero point coffee 零点咖啡



一日,散步时好友突然问,如果不受现实局限,你今生最美的愿望是什么?

是啊,在忙碌中,从未静下心来想过。

那愿望忽明忽暗地就亮在心底的某个地方,循着那光亮过去,在那里,是的,那就是最想要的东西……

在水一方,自己设计并亲手搭建一幢房子,用粗壮的松木和不规则的山石作原料,依山顺势,要有一个宽大的壁炉在前庭,炉子旁码着长长短短的劈柴,壁炉里的火生得暖暖的,听得见木柴燃烧时噼噼啪啪的声音。


窗外,树上的叶子,在初冬的夜色中摇曳。或是蜷在沙发里,搭着厚实的毯子,或是一块羊毛的披肩,一条憨厚的金毛儿卧在旁边,读书,或是整理、翻弄着久远而青涩的札记和书信。

那字迹是熟悉的,看上去久远,又有一些陌生。一叠叠整齐地码着,一封来的,一封回的,说着认认真真的话,个别生僻的字,还细心地标注了拼音,或是画上一个俏皮的笑脸。

电视没有开,身边也没有微信,也没有facebook,夜是那样的静谧,手里捧着陈旧褪色了的信笺,静静地侧耳,仿佛还能听见插在花瓶里的几支百合花绽开的声音,那是时间移动的惯性和想留住故事的撕扯声。

远方的亲友,曾经年少的自己,在泛黄的字迹里,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信中夹着的叶子,在温暖的目光里,纹理竟然一点一点地舒张、滋润起来,露出了青绿的颜色,嗅得到山林的味道,那些手写的文字也泛起“鸵鸟牌碳素钢笔水”淡淡的幽香。

长长短短的文字,在指尖下变得温暖了,氤氲在人的心底,这是一种三维加上嗅觉、听觉的独特感受,这一切都不是冰冷铅印文字能带给你的。

那时,也喜欢敲打文字的声音,《蒂凡尼早餐》,作家保罗用打字机在噼噼啪啪地写着东西,窗外和着《月亮河》悠然的吉他声,还有赫本略带沙哑嗓音的哼唱。困乏艰难的日子里,回忆和憧憬依然美得让人潸然泪滴。


 

原来美的东西,就藏在心里最不经意的地方,与财富、白富美、小鲜肉、喧嚣的酒吧,中间只隔着一段独处的寂静。

也许是从添置了第一台386电脑以后,486、586,然后再是双核、四核,似乎已经习惯了在冰凉的屏幕前敲击着键盘,记下些零碎的思维和字句,把一个个方块字码在一起,然后疲惫地活动着手腕和颈椎。

怀念手写涂鸦的岁月,怀念蘸水笔插入墨水瓶的声音,怀念笔尖划过稿纸的触觉,还有润泽闪亮的字迹,淡淡的墨香,翻阅时的那份温暖。


木心先生有一首诗叫《时间慢》,有这样两句: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记得,那会儿刚刚结婚,爱人就远赴另外一个城市集训学习一个月,没有动车、高铁,没有手机,甚至打电话都要到邮局去排队,靠人工接转长途,还难以预料对方是否就在附近的电话机旁。

电话接通了,接线员会从麦克里喊,32号请到第2号长话间接听”,然后按照时长计费,往往是那么多要说的,就浓缩成了三两句:“还好吗,想你,家里的事放心,要照顾好自己,记得写信!”


 

人和人,那么远,却感到很近,也许一句话就触碰了泪点。

灯下,摊开信笺,一会儿就写满了思念,不像现在,一句“呵呵”就回复了问候。

那信总是厚厚的一沓,折成三折再回折,妥帖地装进信封,写上地址,跑到邮局先称重,然后小心翼翼地投到街角的邮箱里。为了当天能被分拣、投送,就算好时间,一直等到邮差来开箱取信,把信直接交到他手上。

常常是一转身,就开始期盼着远方的回信了,冥想着厚厚的航空信封放在办公桌上的情形,经常是又一封信寄出去了,可第一封的回信还没有收到。

汉字真是奇妙,人不同字亦不同,摊开素纸,研开浓墨,伏案运腕,一行行俊俏的字便跃然纸上,墨香也浸润其中。或单字,或小幅扇面,或隽永的蝇头小楷,文字里涌动着极其个性的属于你的宁静、激昂、温良、炙热,或深深沉吟,或遐思缱绻


 

家书也成了一个民族文化根基中难以替代的一块基石,从《曾国藩家书》,到鲁迅许广平《两地书》,从《林泽民与妻书》、方志敏的《狱中杂记》,到《傅雷家书》,手写的书信、札记孕育着祖辈的寄托和汉文化深邃的思想,织就了中国人世代传承的家训和社会交往的伦理纲常。




 

手写的文字,虽然微不足道,却个性十足,不能替代。可以是最卑微的呻吟,倾吐苦衷,分享快乐,可以儿女情长,缔结金兰,可以书写性情,宣示立场。有道是,黄金万两不足贵,家书一纸抵万金。

手写的文字,能留住亲人的温度。现在的互联网早已把鸿雁传书的空间压得形销骨立了,打开微信声情并茂,点击文字,瞬间连接,即使你远在大洋彼岸。


 

也许,将来的某一天,只能在考古的尖镐和毛刷下,在尘封的旧档和书画家的题款中,端详手书的文字,感触那些渐行渐远的精神魂魄和字里行间透出的丝丝余温。

陌上花开思缱绻,半支素笺写春秋。一捧沙,能细数一世相遇,一转身,也许就是沧海桑田。在寂静的时光里,听一曲《昨日重现》,染指旧时信笺,会是多么惬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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