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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荡四百年修订版(311)白色恐怖(附音频)

 沉映香 2022-12-05 发布于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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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萧锵和萧子隆无故被杀,江州刺史晋安王萧子懋义愤填膺,准备起兵讨伐萧鸾,对防阁陆超之道:“事情如果能成功,则朝廷获安,如果失败,我们虽死犹荣。”
防阁董僧慧也赞成道:“江州虽然地域狭小,但孝武帝曾从这里起兵立业。我们如果发兵讨伐萧鸾杀害郁林王之罪,谁能抵挡?”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相同的错误也一再的上演。
萧子懋的母亲阮氏当时住在建康,萧子懋派人秘密传书将她接到寻阳,阮氏非常激动,满脑子都是当太后的幻想,还把计划告诉了同母异父兄于瑶之,想拉他入伙。结果呢,于瑶之转身就告诉了萧鸾。
公元494年九月初四,萧鸾假黄钺,内外戒严,派中护军王玄邈讨伐萧子懋,又派军主裴叔业与于瑶之先去袭击寻阳。
萧子懋获悉后,派三百人守卫湓城。裴叔业先溯江而上,到了夜里回头奔袭湓城,城局参军乐贲打开城门,将其迎入城。
得知湓城失守,萧子懋连忙率领府州兵力据城自守。他的部曲大多是雍州人,全都自告奋勇,跃跃欲试。
裴叔业担心打不过,派于瑶之去劝说萧子懋道:“如果你主动放弃,回到京城,什么事儿都没有,还可以做一个散官,不失荣华富贵。”
对于这种无法兑现的承诺,萧子懋居然犹豫了,迟迟没有出兵。听说萧子懋按兵不动,他的部下士气大衰,人心开始瓦解。
萧子懋的中兵参军于琳之是于瑶之的哥哥,他劝说萧子懋以重金贿赂裴叔业,可以免除灾祸,萧子懋被其说动,当即派他前往。
然而,到了裴叔业那里,于琳之却劝他一鼓作气拿下萧子懋。
获悉萧子懋的内情后,裴叔业马上派军主徐玄庆带领四百士兵随于琳之进入寻阳。不出所料,萧子懋麾下纷纷作鸟兽散。
于琳之亲自带领两百人手执刀剑进入萧子懋的住处,萧子懋气愤不已,大骂道:“无耻小人,你怎忍心干出这种事?”
于琳之忽然有些难为情,用衣袖遮脸,让别人杀死萧子懋。
王玄邈抓住董僧慧,将要杀了他时,董僧慧泰然自若道:“晋安王举义兵,讨逆贼,本人确实参与了,能为主人而死,死而无怨!但我希望能在晋安王的大敛之礼后再就身鼎镬,以求一死。”
王玄邈欣赏董僧慧的义气,将情况告诉了萧鸾,结果董僧慧免于处死,被发配到东冶做苦工。
萧子懋的儿子萧昭基时年九岁,以二寸见方的绢写成一封信,打问董僧慧的情况,并送去五百钱,用这些钱行贿管制人员,信才辗转交到董僧慧手里。董僧慧看到信后,一眼就认出来了,哭道:“这是小公子写的啊!”悲恸万分,当场气绝而死。
萧子懋被杀后,于琳之劝说陆超之逃跑,陆超之却不为所动,并对他道:“人迟早有一死,这没什么可畏惧的。我如果逃亡了,不但已经死去的晋安王的家眷无人照料,恐怕还要遭天下义士们的嘲笑。”
王玄邈等人想把陆超之押送到京都,陆超之岿然不动,等待他们前来抓捕。陆超之的门生以为杀了他一定能得到重赏,就偷偷地从背后把他斩了,但陆超之的头颅虽然落地,身子却还屹立不倒。
王玄邈敬佩陆超之的忠义,将其厚葬,那个门生也来帮忙抬棺。忽然,棺材下坠,压住了那个门生的脑袋,当场折颈而死。
与此同时,萧鸾派平西将军王广之去袭击南兖州刺史、安陆王萧子敬。走到欧阳时,王广之派部将陈伯之为先驱,陈伯之单枪匹马干脆利落的斩了萧子敬,向萧鸾送上投名状。
陈伯之是济阴睢陵人,和王广之是同乡,幼有膂力,少小无赖,因家中贫穷,以盗劫为生。因诛杀萧子敬的出色表现,引起萧鸾的注意。
接连杀死萧锵、萧子隆、萧子懋、萧子敬等人后,萧鸾一不做二不休,意欲将宗室赶尽杀绝,派徐玄庆西上谋害诸王。
临海王萧昭秀为荆州刺史,西中郎长史何昌主持州中事务,徐玄庆抵达江陵后,想不经奏报直接杀了萧昭秀,何昌义正辞严道:“我受朝廷委托辅佐临海王。殿下并无什么过失,你不过区区一个使者,如何能让我把殿下交给你呢?如果圣上一定索要殿下,我自会启奏圣上等待答复。”由于何昌的阻拦,萧昭秀暂时逃过一劫,平安回到建康。
萧鸾又派吴兴太守孔琇之主管郢州事务,想让他杀害晋熙王萧銶。孔琇之坚决推辞不肯奉命,萧鸾不同意,无奈之下,孔琇之绝食而亡。
何昌是何尚之的侄子,孔琇之是孔靖的孙子,既出身名门,也是地方实力派,所以才敢于对抗萧鸾的权威,也从侧面证明萧鸾不得人心。
离开寻阳后,裴叔业顺便前往湘州杀死湘州刺史南平王萧锐。
消息传来,萧锐属下的防阁周伯玉对众人大声道:“这不是天子的命令。现在,我要斩掉裴叔业,举众发兵,匡扶社稷,哪个敢不听从呢?”萧锐的典签喝退周围的人,斩了周伯玉。
九月十四,萧锐被裴叔业所杀。接着,郢州刺史晋熙王萧銶、南豫州刺史宜都王萧铿亦接连被杀害,白色恐怖笼罩宗室。
萧锐、萧銶、萧铿都是萧道成的儿子,时年都不到二十岁。
想当年,刘宋宗室相残时,彼此还能杀得你死我活,到了南齐时,宗室相残变得毫无技术含量,萧鸾就如同切瓜砍菜,毫不费力。
九月十六,萧鸾装摸做样的以萧赜的第三子庐陵王萧子卿为司徒,萧道成的第九子桂阳王萧铄为中军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十月,建康解严,萧昭文以萧鸾为太傅、领大将军、扬州牧、都督中外诸军事,加殊礼,进爵为王。
走到这一步,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萧鸾即将谋朝篡位。和萧道成一样,篡位之前,萧鸾需要找一些名士为自己抬轿子。
曾经拒绝过萧道成的侍中谢朏很不乐意,自请出任吴兴太守。谢朏到任后,给担任吏部尚书的弟弟谢瀹送去几斛酒,并且附信一封,信曰:“以后你就天天喝酒吧,不要参与人事。”
不过,萧鸾虽然大权独揽,很多人并不服气。萧鸾的肩胛处有一个红色的痣,骠骑谘议参军江袥(音同托)劝他公之于众,萧鸾犹豫不决,先出示给晋寿太守王洪范看,并道:“有人说这个痣是日月之相,你不要泄露。”王洪范道:“您有日月在身,怎能隐而不宣呢?应该公之于众。”
在这颗痣的强烈暗示下,萧鸾更加丧心病狂,连那些尚未成年或者手无缚鸡之力的宗室子弟都不放过,桂阳王萧铄、衡阳王萧钧、江夏王萧锋、建安王萧子真、巴陵王萧子伦相继被杀。
萧铄与鄱阳王萧锵名气相当,萧锵爱好并擅长文学,萧铄爱好并擅长玄理,时人称之为鄱、桂。
萧锵死后,萧铄深感不安,到东府拜见萧鸾回来后对麾下道:“刚才萧鸾接见我时表现得十分殷勤周到,一副流连不舍的样子,但是面带愧色,这一定是想杀掉我。”当天晚上,萧铄被害。
萧鸾每杀害一个藩王时,总是于夜间派兵包围其住所,翻墙破门,喝喊而入,把他的家产全部没收,赚得盆满钵满。
江夏王萧锋德才兼备,萧鸾曾经对他道:“始安王萧遥光极有才干,可以委以重任。”萧锋回答道:“萧遥光之于殿下,正如殿下之于高皇帝。卫护宗庙,安定社稷,他确实可以寄于厚望。”
萧鸾听萧锋如此说,被人点破了心事,不禁大惊失色。等到萧鸾大杀藩王时,萧锋派人给萧鸾送去一封信,在信中嘲讽责斥他。
萧鸾因此非常害怕萧锋,不敢到他的住所去抓捕,便让萧锋在太庙中兼任祠官,然后在夜里派兵去庙中抓捕。
这天晚上,萧锋从太庙中出来,正要上车时,那些前来杀他的士兵蜂拥而来,萧锋力大如牛,身手不凡,徒手杀死几个人才被杀。
典签柯令孙奉命杀害建安王萧子真时,萧子真藏到床底下,柯令孙徒手将其拉出,萧子真痛哭流涕,给柯令孙下跪,乞求免于一死,情愿为奴仆,但不被答应,照样被杀害。
萧鸾又派中书舍人茹法亮去杀巴陵王萧子伦。萧子伦性情英勇果敢,时任南兰陵太守,镇守琅邪。琅邪城中有守兵,萧鸾担心他不肯就范,问计于典签华伯茂,华伯茂道:“您如果派兵去收拾他,恐怕不能很快达到目的。不如把这事交给我,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
于是,华伯茂手执毒酒,声称为御赐,逼着萧子伦喝下去,萧子伦理正衣服和帽子,出来接受诏书,对茹法亮道:“先前,太祖灭宋而自立。今天的情况,也是天数所定,在劫难逃。你是曾奉事过武帝的老人,现在受指使而来,当是身不由己,奉命行事而已。这酒绝非是平常饮宴的酒。”说完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受毒而死。
这一年,萧子伦才十六岁,茹法亮以及周围的人无不感动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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