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躁是临床较常见的一种疾病，多发于妇女，尤其是中年妇女在断经前后发病率较高或病情加重。西医学称更年期综合征。本病首见于《金匮要略》，在仲景之后，历代医家认识脏躁多以《金匮要略》原文为蓝本。在证治方面，始终未能真正超出甘麦大枣汤之范围。在病因病机方面，众说纷纭，至今难以定论。李老积多年临证经验，对本病病理提出了自己的见解，经数十年临床实践，收到了非常满意的效果。
李老认为，肝郁脾虚是脏躁发病之本。本病的病机变化虽涉及心、肝、脾三脏，但病机演变的关键在肝脾两脏，故曰肝郁脾虚为脏躁发病之本。
据李老临证体会，用甘麦大枣汤治疗本病效果欠佳，针对其病机演变，宜从治肝实脾入手，标本兼顾，以理气豁痰、清心透窍为法，在温胆汤和导痰汤基础上化裁。
李老还创制了清心豁痰汤。
白术10克，茯苓15克，橘红、半夏、香附、枳壳、西茴、乌药、郁金、节菖蒲、栀子各10克，莲子心5克，胆南星10克，甘草3克，琥珀3克(分两次冲服)。
方中白术、茯苓健脾祛湿，以杜绝生痰之源；橘红、半夏、胆南星豁痰降逆；香附、郁金、西茴、乌药疏肝理气，使气行湿行，郁解热散；郁金配节菖蒲透窍和中；栀子、莲子心清心除烦；琥珀安神宁志，镇惊平肝；甘草调和诸药，臣使五脏。诸药合用，使肝气条达，脾运得健，痰火散除，心神安宁，则脏躁自平。
若失眠严重者，加夜交藤30克，龙骨15克；口干口苦者，加知母12克，竹茹10克；大便溏薄者，去胆南星，加薏苡仁30克，泽泻12克；腹胀纳差者，加砂仁8克，厚朴10克，焦三仙各12克；胁肋窜痛者，加延胡索10克，川楝子12克。
黄某，女，47岁，干部，2004年5月9日初诊。
患者自述1年前因家庭问题而心情不畅，近半年来渐致急躁易怒，心烦失眠，寐则噩梦纷纭，记忆力减退。长期服用安定、谷维素、维生素B1、脑清片、安神补心片等药物，疗效不佳。曾经做脑血流图、心电图等多种检查，未发现异常。患者非常痛苦，甚则多疑善感，悲伤欲哭，烦躁欲死，不能正常工作。现症见：头晕头沉，心烦急躁，失眠噩梦，心悸惊恐，哭泣无常，胸闷气短，腹胀纳差，倦怠乏力，舌边尖红，体胖大，苔黄稍腻，脉弦滑。证属肝郁脾虚，痰火内盛，治宜疏肝健脾，清心豁痰，方用清心豁痰汤加减。
白术10克，茯苓15克，橘红、半夏、香附、郁金、节菖蒲、栀子各10克，龙骨15克、砂仁8克、淡竹叶12克、莲子心5克，胆南星10克，甘草3克，琥珀3克(分两次冲服)。
二诊：上方服9剂，诸症减轻，去掉安定片可睡眠4小时左右。效不更方，继服。
三诊：上方又服15剂，心烦急躁、悲伤欲哭症状消失，能安睡6小时左右，纳食增加，仍感头晕，舌质偏红，体胖大，苔薄白，脉弦细。方中去淡竹叶，加天麻10克。
四诊：上方又服12剂，精神好，唯时感心悸气短，其他症状消失，舌质淡红，苔薄白，脉弦细，方用逍遥散加减以调理肝脾，巩固疗效。
当归、白芍各12克，白术10克，茯苓15克，柴胡6克，郁金、节菖蒲、香附、远志各10克，枣仁、龙骨、枸杞子各15克，焦栀子10克，甘草3克。
五诊：上方服15剂，精神、饮食均好，诸症悉平，病获痊愈，已能正常生活工作。
脏躁以喜悲伤，甚则哭笑无常，噩梦惊恐，烦躁易怒，有如神灵所作为临床特征。因其病程长，反复发作，治疗不易，且病机认识不统一，故缺少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法。李老在上世纪50年代时，治疗脏躁亦用甘麦大枣汤，但屡用不效。后据症状进一步分析，认为本病一般有胸胁窜痛、心烦急躁易怒、口干口苦、脉弦等症，显系肝郁气滞，气郁化热；再据头晕头沉、腹胀纳差、舌体胖大、苔腻、脉有滑象等症，又系脾虚痰湿。肝郁化火，肝气上逆，可致痰随气升，干扰清窍，见多疑善感、健忘等。按肝脾失调，痰火内盛，干扰清窍这一病机，以疏肝健脾、清心豁痰为法，自拟清心豁痰汤，临床收到满意效果。40多年来，李老用此法治愈了大量脏躁病患者。一般服用6-10剂即可见效，服用20-30剂可使烦躁除，能安睡，诸症基本消失。此时还应针对肝郁脾虚之病机，继续治疗，以巩固疗效。但肝郁脾虚常不是对等的，而是有所偏重。偏于肝郁用逍遥散加陈皮、砂仁、厚朴等以疏肝健脾，理气和胃；偏于脾虚用香砂六君子汤加柴胡、香附、郁金等以健脾益气，疏肝解郁。李老强调恢复期治疗要掌握好分寸，若过早使用逍遥散，反可使病情加重，可能与早用归、芍等阴分药滋阴而敛痰湿有关。在药物治疗的同时，还应注重调畅情志，增强患者战胜疾病的信心，才能收到更好疗效。
本文摘自李郑生编《国医大师李振华学术传承集》,特表致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