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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本是寻常事，繁华静处遇知音』 有人说：做人难。 做女人难。 做名女人更难。 别急，赵爱玲会告诉你： 做普通女人最难。 做四十几岁的普通女人，难上加难。 ——且读《星星的天空》。 很不厚道地说，尽管明知《星星的天空》是小说，开头我却几乎是当传记来读的。就如在《围城》里人们常常遇到钱钟书一样，我相信很多熟悉赵爱玲的人，也会不自觉地在《星星的天空》里看到她的影子。因为，如小说中的主人公星星一样，她也是很优秀的教师，也是四十几岁的年纪，也有正在读高中的儿女。 误读却往往是最有效的进入方式。如关心一个老朋友的生活一样，我在她的文字中倾听着一个四十几岁的母亲，在孩子的叛逆期、在遭遇与孩子的交流障碍时的痛苦与无助。星星是省级优秀教师，是高中毕业班的班主任，她解决过多少学生的心理问题啊，而今，在自己和儿子面前却横着一堵墙，她不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他拒绝她的帮助。曾经，他是那么优秀的孩子，而今花钱进了省重点，却是如此地不省心。别的孩子都已经放假归来，他却电话通知母亲：明天回家。他的手机一夜关机，宿舍整夜没人接电话。她一夜没睡。她内心充满不安。 同样令她不安的是她的老公，她听到传言，老公经常和一个女的在漫洋大厦跳舞。一般来说，老公“出轨”的消息最后一个知道的肯定是老婆了。那么他们“跳舞”多久了？仅仅是跳舞吗？到什么程度？她不敢想，甚至宁愿相信只是个谣传，她实在没有精力再去承受更多。就如这一夜，孩子整夜没有消息，他却在安然熟睡。当初他是多么入微地体贴她啊，母亲不嫌弃他的平庸而决议将她嫁给他，冲着的不就是那份体贴吗，在一个遭受过遗弃的善良女人眼里，嫁给平庸而体贴的男人是安全的。她是如此地在意她的幸福和安全。 就如，当初为她起名叫星星，就是因为天空有很多星星，混迹在众星中，会比较安全，不像月亮，只有一个，容易被当成目标，容易受伤害。可是她常常对着夜空仰望，竟然很少看到星星。 是天空没有星星吗，还是星星没有天空？不，她有天空，他叫SKY，就如她叫STARS，他们是QQ上的网友。是怎么联系起来的说不清了，也不记得什么时候起，网络上见面的问候变成了“我的天空”，“我的星星”。他们甚至真的见过面，她帮他从省城一个杂志社带回书，在一个小区的门口交给他。来的是三个人，一家三口，她甚至没看清SKY到底长的什么样，一家三口的出现如同一个暗喻，此后他消失于她的空间。这个无助的女人哪，在那个无眠的夜，哪怕一丁点陌生的关怀，也是安慰啊！ 手机却在深夜响起，打电话的是一个女学生的母亲，孩子与家长吵架摔门而出，没带电话，一夜未归，家长急了。她有点本能的恼怒，因她自己也正面临着这样的问题，正自顾不及。但很快她就同情起家长，她们都是母亲啊，她们同病相怜。 天亮的时候，她又面对着阳光微笑了。她实在是个好母亲。她又开始整理卫生，为孩子晾晒被褥，挎起篮子去菜市场买菜，——她要迎接孩子归来，她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她的内心时时进行着斗争，她要从改变自己做起。 买菜路过漫洋大厦时，却见那里围着很多人。有个女孩从那里跳下去了，就在昨夜。人们在那里谈论着自杀者的信息，凌晨三点，高三，前五名......她眩晕了，死者正是她的学生。 叙事到这里戛然而止了，作为主线的两个故事，一个是儿子，他一夜未归，去了哪里，有没有问题？另一个是老公，外面的传闻是否属实？却没做任何交代。 这个结尾也令我意外，意犹未尽，然而很快我就意识到这正是作者的高明之处。那个女孩和她儿子的相同之处，在于都是一夜未归；与她老公故事的相同则在于，女孩自杀的地方，正是传言中他与一个女人经常跳舞的地方。是的，她的眩晕，不仅仅因为死者是她的学生，一种不安甚至不祥的感觉，又成心头重负。 这就是那个叫星星的女子，她的天空。不，她早已失去了天空。小说以“星星的天空”为题，却以QQ上STARS失去了SKY来回应，暗示“星星没有天空”。这是作者的又一高明之处，就如结尾的戛然而止一样，这些不动声色的设计令我欣赏不已。 事实上，在阅读的过程中，我越来越意识到，赵爱玲不仅如星星一样是个教师，是个母亲，她还是个心理辅导师，在她的教学生涯中，在她的辅导对象中，绝不少类似的案例，而很多问题，其实是连心理辅导师也解决不了的，作为一个母亲，她借文字寄予更多的是同情。在阅读的过程中，我更多意识到的却是：她是一个作家。这篇小说基本上是以第三人称展现的，却很巧妙地多以第一人称叙事，这就很好地逼近了内心，——还有什么比心灵的叙说更动人呢？ 我认识赵爱玲大概有五六年的时间了，她曾将散文集《留点空白留点想像》寄给我，几年的时间过去，再读到《星星的天空》，我真的不能不惊讶于她在文字上的成长和成熟了。 这篇小说的结局也是留了点空白的，我们也就留点美好的想像吧：一起祝愿星星，亮起来。 注：文学评论|阿朵：《失去天空的星星》发表于《都市》2014年第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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