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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达达   整个太阳鱼科都是北美洲的特产，大口黑鲈也不例外，它们的自然分布区位于美国，中国的大口黑鲈是引种养殖的产物，我们在市面上可见的直接标明“鲈鱼”的鱼类绝大多数都是大口黑鲈。  大口黑鲈是世界上最大的黑鲈，同时也是整个太阳鱼科最大的淡水鱼类。在极端条件下，大口黑鲈可以长到97厘米长，但一般我们能见到的大口黑鲈有这个长度的一半就已经非常了得。与同科的太阳鱼不同，大口黑鲈是非常凶猛的捕食者，它们的食物包括条带底鳉、鲱鱼、同科的蓝鳃太阳鱼（Lepomis macrochirus）和腹足类、螯虾、蛇、蝾螈、水鸟、短吻鳄幼体、小型哺乳类，以及——蝙蝠…?  如果你穿越到几百年前，古人是没有见过大口黑鲈的，他们所说的鲈鱼主要是两种，它们都分布于东部沿海地区，其中一种我们到现在也比较常见，它的名字叫日本真鲈（Lateolabrax japonicus）。在国内，日本真鲈俗称花鲈、海鲈或七星鲈，是东部沿海地区一种重要的食用鱼类。与淡水的大口黑鲈不同，日本真鲈是一种广盐性鱼类，一般在河口咸淡水区域活动，也常常会溯入淡水或进入海洋。虽然名字里带个真字，但日本真鲈并不是真正的鲈鱼。在历史上日本真鲈的分类曾经多次变动，但自始至终都不曾进入鲈科，即使在我们所学的普动的上古分类中，真鲈也被置于鲈形目的鮨科而非鲈科之下——虽然这依然是错误的。在较为新近的分类中，日本真鲈隶属于鲈形目鲈亚目鮨鲈科，在更新的系统中，鮨鲈科一分为三，其中鮨鲈科和鳜科进入太阳鱼目，而真鲈则自己进了单鳍鱼目，自立门户，人称真鲈科。 日本真鲈倒还确实是鲈鱼形态，而另一种鲈鱼则与我们的印象相差甚远——松江鲈（Trachidermus fasciatus）。松江鲈是一种生活在西北太平洋沿岸及淡水的杜父鱼，在旧分类中它属于鲉形目杜父鱼亚目，现在则是鲈形目杜父鱼亚目。这种“鲈”长得很不鲈鱼，头大、口大、眼大，灰头土脸趴在水底，最有意思的是它们的鳃膜，繁殖期的成鱼鳃膜上有两道橙色的斜纹，就像两片鳃瓣，这一性状使得松江鲈有了另一个名字——四鳃鲈。  松江鲈是一种名贵的食用鱼类，但现在的野生松江鲈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吃它是牢底坐穿的，只有人工养殖的个体才能合法食用。1986年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访问上海，曾经点名要品尝松江鲈，可是一条都没捞着。2010年人工养殖的松江鲈上市，但售价高达四百元一尾，一度几乎无人问津，直到2015年养殖技术获得突破，松江鲈的价位才逐渐亲民起来。在苏轼的《后赤壁赋》中，有一句“今者薄暮，举网得鱼，巨口细鳞，状如松江之鲈”，这里的“鲈”显然就是指松江鲈，因为黄州一带离海甚远，日本真鲈和松江鲈无法抵达，同时也没有与日本真鲈形态类似的鱼类，但却有与松江鲈神似的沙塘鳢（Odontobutis）。沙塘鳢虽然和松江鲈很像，但它们却分属不同的系，而虾虎鱼系和真鲈形系的祖先，早在1.2亿年前的早白垩世就已经分道扬镳。  不过无论是大口黑鲈、日本真鲈还是松江鲈，严格来说它们谁也不能不带任何前缀地单称鲈鱼，因为这个名称早就花名有主，它指代的鱼类属于鲈科（Percidae）鲈属（Perca）。鲈科又叫河鲈科，鲈属又叫河鲈属，这两个别称的由来毫无疑问应归功于这一类鱼中分布最为广泛的河鲈（Perca fluviatilis）。河鲈属下还有黄鲈（Perca flavescens）和伊犁鲈（Perca schrenkii）两种，但前者见于北美，后者仅见于新疆和中亚。河鲈是河鲈科的分布之王，它是亚欧大陆分布最广的淡水鱼类之一，横跨整个古北界，从大不列颠一路打到鄂霍次克海以西，然而却偏偏绕过了中国——只在新疆西北角的额尔齐斯河流域有分布。事实上整个河鲈科在东亚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多样性很低，只有两属三种，到鄂霍次克海以西就只剩下河鲈一种了。河鲈科多样性的顶峰在北美大陆，这里的河鲈科鱼类至少已经经历了5000多万年的演化，如今一共有大约8属222种，生态位分化极大，它再加上太阳鱼科，基本上就垄断了整个北美大陆的真鲈形系。  其实带鲈字的鱼还有很多，比如《海王》中的博氏喙鲈（Mycteroperca bonaci）、我国沿海的尖吻鲈（Lates calcarifer）以及非洲淡水中的海尖吻鲈（Lates mariae）。除了包括鲑鲈、洞鲈和奇肛鲈在内的少数特例外，绝大多数“鲈”都是鲈形目的。鲈形目是世界鱼类第一大目，坐拥超过一万个物种，占据了所有鱼类的41%。我们可以举一个例子，假如你去海里潜水，你能看到的鱼几乎全部都是鲈形目的。《普通动物学》第四版的封面是印度-西太平洋的一处多孔螅群落，在多孔螅上方活动着三种鱼类，而它们全部都属于鲈形目。   于是有同学可能就会问了，既然都是鲈形目，那我上面说的单鳍鱼目太阳鱼目是什么鬼？其实，那个一万多种的鲈形目已经不复存在了，这几年的研究发现，这鲈形目其实不是单系群，而是一个超级无敌大并系。在分类上并系群倒也不是不能接受，肉鳍鱼纲、棘鱼纲和盾皮鱼纲无一例外都是并系，但问题在于鲈形目并得太过离谱，有大约十个目都是从鲈形目里面出去的，甚至于还有这样一种情况——鲈形目鲈亚目的须鲷科，在演化树上与鲈形目鲭亚目和鲳亚目相隔的，是一整个海龙目… 所以那就没有商量的了，这个鲈形目肯定是保不住的，于是鲈形目从此爆炸。以前的棘鳍总目、副棘鳍总目、须鳂总目加一起一共有20个目，现在的这三个目合到一起然后再归并几个目之后却有了44个目，这多出来的二十几个目中有23个目都是从鲈形目中拆分出来的，我们提到的单鳍鱼目和太阳鱼目正在此列。 至于影响…大概就是以后学鱼类分类的同学们会非常痛苦了吧，金枪鱼、鲭鱼和银鲳不再是鲈形目，而成了海龙目的近亲，隶属于鲭形目；潮间带上蹦跳的广东弹涂鱼（Periophthalmus modestus）和大弹涂鱼（Boleophthalmus pectinirostris）成了虾虎鱼目背眼虾虎鱼科的成员，在这一科的隔壁就是曾经容纳它们的虾虎鱼科（Gobiidae）；慈鲷、笛鲷和太阳鱼等一大批科带领着自己的近缘类群各自独立，而鲉形目和刺鱼目则不复存在，那些“鲈”自然也各自分家了。现在，现生有颌鱼类的目，已经增加到88个。  我们现在再回来看普动上的鲈形目，它在鱼类分类鲈形目部分所举的科，现在只有鲈科和鮨科还在鲈形目，带鱼科、鲳科、鲭科和金枪鱼科（现在也归属鲭科）进了鲭形目，慈鲷和虾虎鱼各自独立成目，石首鱼科是真鲈形系地位待定，而即使是它所举的鮨科三种，也只有马拉巴石斑鱼（Epinephelus malabaricus）还在鮨科，那鳜鱼和日本真鲈都已经离开鲈形目…  封面呢？第六版普动封面上的三种鱼，分别是： 丝鳍拟花鮨（Pseudanthias squamipinnis）雌鱼，鮨科 半光鳃鱼(Chromis iomelas) ，雀鲷科 凡氏光鳃鱼(Chromis vanderbilti)，雀鲷科 在传统的分类系统中，鮨科是鲈形目鲈亚目的，雀鲷科是鲈形目隆头鱼亚目的，但现在雀鲷科成为了附卵亚系地位待定类群，鮨科倒还留着，不过它的位置也已经改了——现在的鮨科，是鲈形目鮨亚目下的唯一一个科。 一番洗牌之后，那个一万多种的鲈形目已经不复存在了，原有的大多数科如今都已经自立门户，除去归并的鲉形目和刺鱼目，鲈形目就只剩下寥寥二十个科，但就在这二十个科中，有十一个属于绵鳚族（Zoarcales），而绵鳚族在发育树上本身就是嵌在鲉类之中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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