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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北朝隋唐时期，都会城市所在平原周边的河谷隘口，往往都会有一座或一群重量级石窟：如洛阳龙门石窟、太原天龙山石窟、大同云冈石窟。 作为隋唐时期的佛教文化中心，长安的石窟位于关中平原的西部、北部边缘，现存比较著名的有彬州大佛寺、耀州药王山、麟游慈善寺。 其中，彬州大佛寺是规模最大的一座。它坐落于彬州市区西 10 公里处的清凉山北麓、泾河南岸，创建于唐初武德、贞观年间。  摄影/李文博 唐代是古代佛教艺术发展的重要阶段，至今保留下来的木构建筑、石窟寺院与砖石古塔，都在说明这一点。然而，真正来自长安、洛阳两京皇家或权贵赞助与支持的，其实并不多见。彬州大佛寺石窟，就是其一。 彬州大佛寺的营造，与唐太宗李世民一生之中的一次大败有关。  大唐的“惨败” 隋大业十三年（617 年）六月，李渊、李世民父子起兵于晋阳（今山西太原），并迅速通过汾河谷地，进兵关中，夺取隋朝故都大兴城（今陕西西安），并于次年三月称帝建唐，改元武德。 而在关中以西，也有一位割据诸侯名唤薛举，早李渊一步起兵、称帝，号称西秦霸王，最终建都秦州（今甘肃天水）。 “十三年秋七月，举僭号于兰州，以妻鞠氏为皇后，母为皇太后，起坟茔，置陵邑，立庙于城南。”（《旧唐书》） 唐武德元年六月，薛举东进，李世民率军迎战， 双方在高墌对阵。 李世民不幸身染疟疾，病倒军中。 薛举偷袭唐军后方，在浅水原一带重创唐军。 四万唐军阵亡过半。 薛举将唐军尸体聚集在一起垒筑成了“京观”。  杂志内页 逝去的将士终究是需要告慰的。中古时代，佛教风靡，古人选择用超度的形式，安抚两万殒命战场的亡灵。彬州大佛寺因此而得到大规模开凿。 起初的时候，这座大寺被命名为“应福寺”。今天可见最早的题记，是大佛背光上的“大唐贞观二年（628 年）十一月十三日造”。 大佛高达 20 米，左右各有一尊高约 17.5 米的胁侍菩萨，如斯庞大，很有可能耗费了十年光阴才雕凿完成，那么。贞观二年便是竣工日期。  值得注意的是，大佛寺坐南朝北，与绝大多数寺院坐北朝南相反，或许也是李世民为了超度浅水原阵亡将士的特别用心，因为，浅水原战场就在大佛寺的西北方向。 如果我们再把视线投向主佛两旁的菩萨，就会感受到某种接近盛唐的气质迎面而来。两侧菩萨分别将头部与胯部向主佛方向扭动，虽然身型上还相对略显粗短，但属于盛唐及其以后的那种“扭腰送胯”之风已然出现。 这是一种可以上溯至笈多乃至犍陀罗的文化因子，它通过身材完美展示神佛形象。它还有一个远源，即古希腊造像艺术。 这种极力表现形体美的形式，串联起古希腊、古印度、古中国造像艺术的巅峰，在盛唐中国大放光华。研究石窟的学者，对一个地区造像风格的独特性、统一性，总结为“模式”。如著名考古学家宿白先生归纳的凉州模式、云冈模式等。 对于长安的造像特征，也有学者提出“长安模式”。考古学者王建新认为，长安模式开始出现于太宗贞观后期和高宗初期，彼时，东西方交流日盛，来自印度的新的造像形式进入长安，冲击本土模式，发生了新的变化。 虽然这种说法在学界存在争议，但盛唐长安出现新风潮，毋庸置疑。  大佛洞内的左胁侍菩萨 石窟与丝绸之路 顺着大佛平和安详的目光向西北望去，可见一条名为泾河的河流，一直延伸到甘肃东部；若是看向东南，泾河则注入关中平原腹地，最终与渭河合流，给人们留下一个经典成语“泾渭分明”。 自长安出发，无论是要去往河西走廊及其以西的辽阔西域，还是要去往河套平原及其以北的广大草原，常常被唤做“泾川”的泾河河谷，与曾经被唤做“汧水”的千河河谷，一道组成了关中与西北交通的必由之路。 在泾川干道沿线，唐代原州（今宁夏固原）、庆州（今甘肃庆阳）、泾州（今甘肃泾川）、宁州（今甘肃宁县）、邠州（即彬州），沿泾河河谷呈 Y 字形展开，而彬州就是这个 Y 字的中枢，俨然关中平原打开泾河流域这壶美酒的“瓶塞”，其地理位置不可不谓重要。 李世民之所以在浅水原之战后期能够以逸待劳，便是充分利用彬州的地理位置，依托关中腹地，坐待薛秦大军路远师疲，粮草不继，方才发动总攻，赢得胜利。 如果我们从彬州沿着泾河河谷一路西进，就会进入到一个足以与河西走廊相媲美的石窟群走廊，它们沿着泾河中上游、渭河中上游分布，均为北朝、唐代皇家宗室或军政大员带头营造的石窟寺。诸如庆阳北石窟寺、泾川南石窟寺、天水麦积山石窟、武山拉梢寺石窟等，便是比大佛寺时代更早的典型代表。  西安兴庆宫景龙池遗址出土的白石菩萨，盛唐造像佳作 摄影/一介 再往西北延伸，武威天梯山石窟、肃南金塔寺石窟、肃南文殊山石窟，乃至敦煌莫高窟，均有统治者支持营造的可能性。由此可见，从西域、敦煌到长安，佛教一路走来，沿线的统治者、高官勋贵无不热衷兴佛造窟、弘佛兴法，在交通干道旁的河谷山崖上营造佛国世界。 彬州大佛寺可谓承上启下、连接东西的关键枢纽。而丝路要道上充沛的人力资源、相对低廉的交通成本、相对充裕的施主信众，都为彬州大佛寺的营造，提供了先天的优越条件，以及绵绵不绝的香火。佛风东渐，长安西出，在彬州碰撞出了一座煌煌皇家石窟。 2014 年，第 38 届世界遗产大会上，中国、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三国联合申报的“丝绸之路：长安——天山廊道的路网”正式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彬州大佛寺石窟名列其中。 官方报道这样写道：“中原文化鼎盛时期唐代都城长安附近的重要佛教石窟寺，体现了石刻大佛艺术自西域东传及在关中地区的流行，展现了佛教在东西向交互传播过程中的中国化的成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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