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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反复侵扰的秋天，能够轻松出门走走转转，实在是件非常幸福的事了。晚秋最后一个节气已过半，秋阳依旧眷恋铜城的每一个角角落落。天气尚好，散步访友时机恰当。于是出家门，沿家门口的金岭公园的健身步道走一圈，轻轻松松就走到了上海路文化街的路口。文化街刚成气候的一点人气和文化氛围，也被冲击地有点凄清零落。即便这样，我还是喜爱这个地方，这个在闹市中让人能够片刻平静下来的地方。集中了城区一部分书、画装裱风雅的文化街，还有花卉、鱼类的景观美，与此相连的书店和少儿习字、器乐、舞蹈的学习机构，与街口的中小学、幼儿园，同时烘托着文化街的气氛。这样的地方，天天来都不觉得腻味。我时常去文化街看看花草鱼石，也为空缺了的花盆再添一两株新的花木。熟悉了惜墨斋主李老师后，除了买花的乐趣，又添了一个可闲谈的去处，去惜墨斋的次数，竟比买花的次数多了起来。自有惜墨斋后，李老师和老王生活与工作的重心基本就转移到了画斋，家成了一个概念上的符号。他们夫妻在文化街共同经营画斋，男主老王专事表裱框和题字，李老师则一心一意画葡萄、写她的网络小说。夫妻两个各有一个店面，一个画，一个裱，中间有店相隔，平常做事互不打扰，有事又能及时互通信息，随时联系。我到惜墨斋的时候，已近下午四点，秋阳尚存暖意，照在惜墨斋的落地玻璃门上。玻璃门内，是斋主李老师新换的画室，新画室更宽敞一点，也成为夫妻俩空闲时的生活中心。以前一排相隔的两间店面，现在换成隔着空中回廊的面对面。李老师说，有文友戏称，这下牛郎织女要见面，一定要借助鹊桥，才能相会了。没有想到的是，老王今天难得有空，在李老师的画斋里练字。疫情打破了李老师和老王先前的忙碌，李老师的画压了不少，裱画的生意也少了许多。平常不到休息时难得碰见的老王，有了难得一见的男主人的潇洒和放松，对李老师细致中透着关切。在这个疫情造成的阴霾中，他们夫妻俩互相支持，互为依傍。李老师刚刚构思完今天的故事，在店后继续润色，没容放下笔，稍事喘息一会，就被我的到来请出来。
两个月未见，李老师显得有点疲惫，但精气神不减。我们在室内闲聊，看见玻璃门外阳光尚好，就搬了小凳，端了茶杯，干脆到门口的天台桥廊上晒太阳聊天。玻璃门外散放的十多盆花木，是李老师忙里偷闲的一点生活乐趣。花木经过一个夏天和秋天的自由生长，这时多数已完成使命，萎蔫耷拉下头。一盆桃树，桃枝依旧鲜嫩，李老师说前不久又开出花来。植物大概也因为今年的气候和天意太反常，乱了生发的季节，花开二度了。害怕如此频繁的开花，影响桃树来年的继续生长，就赶快掐掉了。老王在画台上继续习字。这个我很羡慕的夫妻搭档，用一种我们常人眼里的爱好，当做谋生的生活方式。夫妻不必举案齐眉，但可以相守一块做事，一块分享生活的喜悦和悲苦，有距离，有分寸，又可以随时扶持。李老师和老王都热情好客，这个专事风雅事业的斋店，平常就不乏人气，有淘画、学画、裱画者，又有闲谈和共同爱好的友人们谈天说地。两口子如果不是生活的弦绷得太紧，这里甚至可以成为文友们聚会的好去处。我们的话题绕不开时下还在继续的疫情，绕不开画的经营和售卖情况，绕不开写作的种种话题，又谈到了她的近况。“这几个月基本没有收入”，这是我少见到的李老师的片刻沮丧。还有一年多时间才正式退休的她，遇上这几年新媒体崛起，纸媒萧条潦倒，到现在居然连工资都难以按时发放的困窘，我一时半会竟不知怎样来安慰她，继续下面的聊天。国庆前，偶尔从朋友圈得知她风尘仆仆地在全省各地州市参加画展，售卖这几年的辛苦创作。突来的一场疫情，让活动中断，多数卖出去的画款收不回来，压在店里的少数又买不出去，继续坚持创作，又怕陷入恶性循环的死胡同，难免有点着急上火。
其实，书画市场的不景气，和这几年的疫情捣乱大有关系，虽说经营艰难，几遭困窘，但李老师一直在咬牙坚持。我不敢说她是女强人，只说她是一个意志坚定，坚守阵地轻易不言放弃的人。她在新闻行业出道很早，敢闯敢拼，一手创建起白银周刊的文艺副刊版面，临近退休的几年前，又另辟山头，在中国画中找到一片施展才华的新领域，日日耕耘，不见懈怠，只几年，葡萄画就有声有色，在朋友圈内广为流传，年前顺利进入省美术家协会。她是一个敢拼能吃苦的女人，虽说画葡萄和写文章一样，要凭借几分先天俱来的灵气，更缺不了后天的一份韧劲。想起一首叫爱拼才会赢的歌名，这个拼字用在李老师身上恰如其分。我们聊天时，李老师已经完成了当天六千多字的网络小说章节，晚饭后还要在直播间教画葡萄。她说近日葡萄画的少，但一天的时间安排还是非常满，能够在下午抽出一点时间和我闲聊，也是少有的消闲时刻。她的画室被墙壁上的画和四周堆放的笔墨纸砚占据大半，地当中长方形的大画案就是她坚守的中心。她的生活简单，衣着朴素，生活的光彩淹没在笔墨纸砚的安静时光里，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在这个变化多端的世界里艰难探寻。比起画画，李老师说她最喜欢的事还是写文章，当个作家是她从少女时就具有的梦想。如今，不能说梦想已经远去，至少坚持还在。这点梦想，今天又成了她寻求生活出路的一个方向，虽说写得艰难，写得劳神费力，但又绝不能放弃。从内心深处，我真的非常怜惜以文字为理想和寄托的人。今天的社会变革和大的写作环境中，靠码字顺利变现的人有多少，我不清楚，但靠码字实现财务自由，脱离生活困窘的人数寥寥。为文字呕心沥血者大有人在，窃取他人文字走捷径、换取名利、堂而皇之行走社会者也不乏其数。能够怀抱理想，真正坚持初心的人，内心一定还有火焰，一日不息就一日坚持。这种坚持，有点像苦行僧的修炼，其中的酸甜苦辣无人能够体会。能否修成正果，看个人造化，道行深浅，以及参悟能力与最终的机缘。但愿蹚过万水千山，李老师会成为那个早日修成正果的人。
贾黎萍：退休民警，近年开始散文写作，发表文字散见于《白银日报》《甘肃监狱》等报刊。 审核：三丫、晓霞、吴静 编辑：安蓝 纯粹 | 简单 | 治愈 - 《白银作家》编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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