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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故乡: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勒杜马 2022-12-09 发布于吉林

文 丨 胡不归 媒体书评人

故乡,是每个人心中无法割舍的一个地方,对鲁迅来说也是如此。他曾多次在自己的作品中提到故乡绍兴,其中短篇小说《故乡》应是其中较为知名的一篇。《故乡》篇幅不长,写鲁迅时隔二十年后再回故乡,为了处理掉老屋,而见到了家乡二十年后的风貌,感慨万分。
《故乡》开篇,鲁迅即写道,“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我的心不禁悲凉起来了。啊!这不是我二十年来时时记得的故乡?我所记得的故乡全不如此。我的故乡好得多了”。这一开头,便点出整篇的悲凉基调——故乡似乎已经不是那个故乡了,那么人呢,还会是从前的那些人吗?很快,小说便以插叙的方式,开始回忆鲁迅幼年时的伙伴闰土。这一段落,也是被收录在语文课本中,最让人耳熟能详的一段。


“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碧绿的西瓜,其间有一个一十二岁的少年,项带银圈,手捏着一柄钢叉,向一匹猹尽力的刺去,那猹却将身一扭,反从他的胯下逃走了。”这是提及闰土鲁迅的第一印象,可以看出他对少年时伙伴的思念。金黄、碧绿、银圈,无不显示着他幼时故乡鲜活的生命力。虽然鲁迅幼时是公子哥,但在闰土的带领下也见识了不少乡间地头的景象,让他对一切都充满期盼与好奇。正因如此,所以二十余年后鲁迅重返故乡之时,依旧对那里充满了期待。他以为,一切都依然如同少年时那般,故乡依然是生动的,邻里照旧是亲切的。


但随着鲁迅的笔触回到现实,便可知一切都变了模样。
“'阿!闰土哥,——你来了?……’
我接着便有许多话,想要连珠一般涌出:角鸡、跳鱼儿、贝壳、猹,……但又总觉得被什么挡着似的。单在脑里面回旋,吐不出口外去。
……


'老爷!……’
我似乎打了一个寒噤;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我也说不出话来。”
这一段让人感触颇深,鲁迅寥寥几笔就写出了他与闰土两个伙伴时隔二十余年再见面时的生疏与尴尬。这一层厚障壁,是岁月无情留下的,是悲凉的生活压垮了他们,使闰土从意气风发的捉猹少年变成了一个悲苦的农人、可怜的父亲。


这样的闰土令鲁迅倍感悲凉,却也万般无奈。在他离开故乡的那些年里,这里的人们被饥荒压垮,被兵匪官绅欺侮,被苛税折磨,这是任何一个人都不曾逃出的生活,也是这一桩桩的悲剧最深处的苍凉。


在小说中,鲁迅除了闰土,还构画了几个邻里的形象,比如凸颧骨薄嘴唇的杨二嫂。“迅哥儿,你阔了,搬动又笨重,你还要什么这些破烂木器,让我拿去罢。我们小户人家,用得着。”杨二嫂面对归乡的鲁迅,只想着如何占点小便宜,昔日那些农民朴实的善良都被厚厚的冷漠取代了。杨二嫂的形象是一个代表,她的身后,是万千被封建社会和痛苦生活折磨的人格。


正是因为有了前文鲁迅对于故乡的想象与怀念,才令他归来后面对这般凄凉场景更加心碎。幼年时充满生机的活泼村落变得死气沉沉,曾挂在邻舍伙伴脸上天真的笑容被苦难和风霜取代。这是时代里的悲剧,在这个小小的故乡里,影映着的,是一个大大的中国。
《故乡》创作于1921年,正是军阀混战之时,社会飘摇不定,中国处于北洋军阀和帝国主义的双重压迫下。在这种压迫下,中国的农民有其过着穷苦的生活,他们日益贫困,孤苦无依,这种伤痕累累的生活带给他们的,只能是日渐严重的冷漠与算计。


“老屋离我愈远了;故乡的山水也都渐渐远离了我,但却并不感到怎样的留恋。我只觉得我四面有看不见的高墙,将我隔成孤身,使我非常气闷;那西瓜地上的银项圈的小英雄的影像,我本来十分清楚,现在却忽地模糊了,又使我非常的悲哀。”鲁迅本带着热切的期待回到家乡,离去时却只剩下无尽的伤感,实在令人心酸。对于那个年代的人来说,这或许是一种常态的凄凉,就连闰土的儿子水生,和鲁迅的侄儿宏儿之间,恐怕又是一个他和闰土的轮回。如果时代不予改变,那一切也终将无解。


读过《故乡》,无法不被这种悲凉之感动容,但在浓浓的悲凉之外,鲁迅字里行间又无不透露着希望,正如“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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