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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信员 连队通信员，简直是部队机灵鬼的代名词。但团机炮连的通信员林栋栋显然属于例外，不仅老实得出了名，还杵着1米82的高个子。这身材，别说全团啰，全师通信员中也找不出第二人。要命的是，新上任的指导员文一凡，身高才1米68，这就尴尬呢。文一凡第一眼见到林栋栋，除了头部作上仰运动外，并无其他特别表情。但听到林栋栋通信员的自我介绍后，惊谔得一时合不拢嘴。 高我一个头呢！这哪像通信员？望着林栋栋离去的背影，文一凡脑海中闪现无数通信员的光辉形象。电影中，电视里，无论革命战争年代还是相对和平时期的通信员，哪个不是短小精干的机灵鬼？！现实军营生活中，哪个通信员不是小个子、长相俊、脑瓜子灵的小可爱？！咱还从来没见过长这么高个的、手大脚大眼睛也大又一脸憨态的通信员呢！文一凡感觉一丝别扭，咱这中等个头，今后每天都得仰视1米82的通信员。想到这里，脸上有点微微发烫，文一凡为刚才的小格局脸红了，当指导员的，战士思想灵魂的工程师，小肚鸡肠，以貌取人，咋能赢得战士的尊重和喜欢呢？说不定，林栋栋还是块当通信员的好料子呢。 连长马大明就是这么看的：“论勤快，林栋栋要说第二，咱们连没人敢称第一！机关有个领导跟我提意见，说我怎么找个电线杆子当通信员，这话难听不？！我回敬他，还有一个电线柱子当连长呢！” 哈哈，文一凡尴尬一笑。好个马大明，仿佛猜透了他的心思似的。马大明1米88的个头，团里篮球队的中锋，以他的身高作参照系，选中林栋栋当通信员，也就不足为怪了。 林栋栋果然勤快。趁指导员早上带操的功夫，他熟练地替指导员叠好被子，烧好开水，打好洗脸冷水，挤好牙膏，自个欣赏片刻，感觉妥帖。可文指导员觉得不对劲，独自在房间里背手绕了三圈，思忖道：这样下去，不把我惯出官僚作风才怪呢！不行，要跟通信员约法三章。 文一凡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嘱咐林栋栋，通信员平时主要职责是准确传达上级命令指示，收发文件和报刊、信件，至于连领导的生活，附带兼顾，可不能把副业弄成了主业，早上我带操来不及，被子帮助叠一下是可以的，周末我自己来，洗漱自理，挤好牙膏让我当老爷，惯不得，内衣和袜子我自己洗，工作日衣服脏了，劳驾你一下。有空多看看书，练练字，长点本领。 指导员这也不让我干，那也不让我干，那要通信员干什么？过去，我们通信员不都是这么干下来的吗，难不成是嫌我干的不好？林栋栋一脸委屈，泪珠珠盈在眼眶里打转转。 见状，文一凡抬手拍了拍林栋栋的肩膀，算是安慰。战士们晓得，领导拍你肩膀，传递的是小伙子干的不错，继续好好干的意思。 别看林栋栋已是第二年老兵，个头又蹿得那么高，实际上不满19周岁，还是个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的大小孩。战友们看出一些端倪，好心的说些慢慢适应领导风格的宽慰话，个别不怀好意的说你是连长的人，指导员新官上任三把火，说不定拿你点火，把你换掉之类的挑唆语。好言易忘，歹话过耳扎心。林栋栋一下子蔫了，开始担心起指导员把他通信员给撸了。 林栋栋记住指导员多读书勤练字的叮嘱，开始认真练起钢笔字。文指导员很高兴，但细看林栋栋格子里的习字，像是无数只小蚂蚁在纸上蠕动，不禁皱起眉头，开玩笑似地说：“字小得像蚂蚁呢，写成小蜜蜂大就好了！”文书耿坚定在旁扑哧笑出了声。文指导员转向文书：“你别笑，文书、通信员是师徒，你这个师傅没带好！”文书点头应诺。指导员又交代，下回出黑板报，给通信员留块地儿。 林栋栋说话关不住门，竟然把指导员对他的字的评价，傻乎乎地全盘告诉了战友，玩皮的战士便给他安了个“小蚂蚁”的绰号。背地里嘀咕几句也不伤大雅，气人的是，有的战士当着林栋栋的面戏谑道：“小蚂蚁，出来搬家呀，今天是天晴还是要下雨啊？”把林栋栋气得直跺脚。也不怪别人，你自个儿透露出的秘密呢。 文书在黑板报上给林栋栋留了一块高一尺宽一尺五见方的位置，林栋栋摘抄了克劳塞维茨《战争论》中的一句名言，尽管粉笔字写得不咋的，特别是与文书的漂亮板书形成鲜明反差，但文指导员还是表扬了林栋栋。不承想，团政治处主任领着宣传股长和干事检查黑板报，本来要评第一的，但林栋栋的字着实影响了整体美，最后评了个第四名。当晚上，文书耿坚定悄悄地把林栋栋的字擦了，换上了他的字。林栋栋更蔫了。 酷暑烈日当头，连续两个傍晚，三班长和六班长向指导员文一凡告状：他们班的菜地，不知被谁浇的通透？好呀，这是学雷锋呀！话虽这么说，但文指导员还是纳闷，下午战斗班都上训练场了，那肯定是连部人干的。问文书，文书暗示林栋栋干的！林栋栋是有力没地方使唉，文指导员不禁产生一丝隐忧，打算抽空找他谈谈心。 周五下午是部队法定车场日，团军械股长带着修理所所长到连队检查。可是，机炮连的两门105无后座力炮车已开出营区训练了，准备迎接半个月后集团军实弹射击比武。无论马连长和文指导员怎么解释昨晚已提前擦拭火炮，这帮人非得亲自检查炮车不可，并限定一个小时后再来检查。这时，林栋栋响亮请战：“我是通信员，传达命令是我天职！我找炮车去！”说罢，便像一支穿云箭似地飞出营区。 我的乖乖，105炮车野外常规训练点三个，最近6公里，最远11公里，且非一条线上，一个小时内找得到、回得来吗？马连长、文指导员来不及阻止，不禁为林栋栋捏了一把汗，本来天气就热，俩人在焦虑等待中早已大汗淋漓。 57分……58分……59分，军械股长拿着秒表，立在连队，威严地倒计时。突然，两辆炮车轰轰开来！“通信员中暑了！”炮排长来不及下车，扶着林栋栋向连长、指导员报告。“赶紧送团卫生队！”连长、指导员几乎同时下达命令。这时，斜躺在炮排长怀里的林栋栋动了动胳膊，艰难地睁开眼睛：“通信员完……完成任务了！”好样的，连长、指导员都冲着林栋栋竖起大拇指。文指导员问炮排长：“你们在哪个点训练？”炮排长回答的训练点，正是距营房11公里的那个最远点……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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