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非洲展望——混乱中的韧性

导读：本期《非洲深度透视》聚焦2023年非洲经济前景展望，编译了2022年11月经济学人智库（EIU）发布的《2023年非洲展望：面临的挑战——混乱中的韧性》报告，英文标题为：Africa outlook 2023: the challenges ahead，副标题为：Resilience amid disruption。文中观点不代表本公众号和编译者立场。

2023年非洲展望：面临的挑战

——混乱中的韧性

编译：刘娴

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

报告要点

1. 2023年，一系列内外部冲击将威胁非洲增长前景和稳定，地区经济将面临动荡时期，但大多数国家将经受住考验并保持增长。

2. 在全球经济放缓的背景下，尽管资源密集型和主要大宗商品出口国将面对市场挑战，但国际上对非洲资源争夺激烈，有关资源产品出口价格仍将保持高位，前景仍将看好。

3. 非洲地区通货膨胀率将从2022年的高点回落，大部分国家的货币政策将收紧，各国国内价格压力将继续走高。部分非洲国家的国际融资成本也将大幅上升。

4. 对非洲而言，主要的挑战包括：沉重的偿债负担，选举周期、地缘政治和战争造成的不稳定局势，以及地缘冲突和恶劣天气导致的粮食不安全问题。 

2022年，非洲经济复苏被一系列内外部冲击扰乱，包括恶劣天气、飙升的通货膨胀、高昂的借贷成本以及主要出口目的地市场需求疲软。但该地区总体上预期将保持稳定，不会遭受重大经济衰退，2023年整体经济增长率预计为3.2%。大部分非洲国家都将保持增长，但各国实际GDP增长率会存在较大差异，有些国家甚至会停滞不前，在衰退的边缘徘徊。

图1：非洲经济增长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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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经济体仍增长缓慢

在更具挑战的内外部经济形势下，非洲主要大国经济增速放缓。

2023年，南非经济增长率预计为1.5%，高利率、电力供应问题和需求衰减等因素拖累了该国国内发展和出口导向的商业活动，使其进入连续两个季度实际GDP负增长的技术性衰退。

尼日利亚面临类似情况，但得益于该国充满活力的商品贸易和服务市场，2023年经济增长率将达到3.1%。

埃及的增长预计将略低于3%，不到2022年的一半。由于英镑贬值和对欧液化天然气销售，埃及的出口和经济得到一定支撑。随着利率上升，经济将得到积极的外部支持。

肯尼亚正从2022年8月大选带来的不稳定中逐步恢复，有望于2023年成为非洲增长最快的经济体，预计经济增长率将达到5%。

图2：2023年非洲经济增长率预计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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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下行风险因素值得关注

紧张的地缘政治局势、新冠疫情影响、供应链紊乱、工业品和消费品价格压力、国内外高融资成本、可能引起混乱的大选、社会不满情绪、恶劣气候，这些因素对非洲经济发展的影响将贯穿整个2023年。

针对更高的运营和投资成本、更大的供应链阻力和市场需求的大幅萎缩，对非贸易投资企业在商业计划中应制定相应的风险缓解策略。 

表1：非洲国家面临的可能影响经济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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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口面临更具挑战的市场环境

2023年，非洲出口将面临更具挑战性的外部市场环境。非洲的出口同欧盟、美国和中国的经济形势高度关联，一些企业在未来一年将面对上述市场需求减弱的风险。预计欧盟（和英国）将在2023年陷入衰退，美国的经济增长受高通胀和货币政策紧缩的影响，也将大幅放缓。中国经济的表现将受到来自自身的内部压力，包括新冠疫情残余影响和房地产行业问题。 

图3：2021年非洲国家出口目的地

部分因素可以使非洲2023年对外出口避免出现大幅下滑。2023年，原材料价格，特别是能源、金属和矿物价格将出现波动，甚至有所回落。但从历史数据来看，有关产品在2021年和2022年经历两年增长后，仍处在较高价位。此外，国际主要经济体将继续争夺非洲具有战略意义的能源产品和工业原料，加之对俄罗斯制裁导致投资者转向别处，有助于扩大对非洲大宗商品的外部需求。

在能源领域，欧洲国家决定寻求俄罗斯石油和天然气的替代品，这将在中短期促进非洲能源发展，为尼日利亚、安哥拉、加蓬、利比亚、阿尔及利亚、埃及、刚果（布）、加纳、赤道几内亚、乍得等国能源项目带来新投资。随着有关企业减少从俄罗斯采购铜、钴、钻石、金、铁矿石、锰、镍、铂、钯、钨、铀、钒和锌等矿产品，博茨瓦纳、刚果（金）、纳米比亚、尼日利亚、塞拉利昂、南非、坦桑尼亚、赞比亚和津巴布韦的采矿企业也将得到西方矿业公司更多关注。

资源密集度较低和贸易结构更多样化的经济体将继续成为非洲地区增长最快的经济体，包括肯尼亚、科特迪瓦和毛里求斯。以出口为导向的制造业在2023年将面临成本上升和需求减弱,处于更加困难和不确定的时期，但得益于过去十年全球和区域价值链一体化改善、建立强有力国际伙伴关系、提高国际竞争力的努力，不会完全陷入颓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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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率将继续承受压力

2022年间，大多数非洲货币对美元大幅贬值，预计汇率疲软将持续到2023年。陷入困境的苏丹和津巴布韦货币将在2023年成为世界上最弱的货币之一，而加纳、马拉维、塞拉利昂、埃塞俄比亚和埃及都将遭受高通胀率的影响，对美元贬值幅度将超过10%。由于全球金融市场收紧、外部需求减弱和国内价格高企，非洲主要国家中，尼日利亚、南非、安哥拉、阿尔及利亚和肯尼亚也不能幸免，其本币对美元将进一步贬值。

图4：2023年非洲汇率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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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紧货币政策和降低通胀率

约有三分之二的非洲国家在2022年提高了国内政策利率，以遏制通货膨胀、缓解汇率压力，大多数非洲国家将在2023年进一步提高政策利率。非洲各国政府需采取审慎政策，以保护普通家庭和企业脆弱的信心，并避免扰乱中短期经济增长前景。

图5：2023年非洲的政策利率

最迫切需要收紧货币政策的可能是加纳、埃塞俄比亚、埃及、南非和津巴布韦。2022年，约42%的非洲国家年平均消费者价格指数都将达到两位数，价格压力高企。2023年，所有非洲国家（除津巴布韦外）的通胀压力还将保持高位，但受货币政策调整和商品价格疲软影响，通胀将有所缓解。

图6：非洲通货膨胀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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偿债将变得更为棘手

非洲各国政府在国内和国际上都加大了借贷力度，公共部门债务比率（相对于GDP）已经回升到2000年初的高点，也就是2005年在“重债穷国”框架下实施大规模债务重组之前。平均而言，非洲公共部门债务/GDP比率在2022年和2023年将保持在60%以上，一些非洲国家将远远超过这一水平。2023年和2024年，更多的非洲国家将面临外债困境，每年需偿还约750亿美元的外部借款。

加纳、突尼斯、埃及、刚果（布）、赞比亚、津巴布韦和莫桑比克拥有相对于GDP而言巨大的债务，这些政府将在2023年努力解决偿债负担问题，这会消耗其大部分的收入。

阿尔及利亚、安哥拉、埃塞俄比亚、加蓬、肯尼亚、尼日利亚和南非等主要经济体的公共债务水平似乎在可控范围，但这些国家将面临高额和持续上升的偿债成本，特别是尼日利亚，该国债务/GDP比率较低，但债务的偿还成本却非常高。因此，偿债压力将会推动经济改革，包括改革补贴制度和税收结构、削减公共部门开支，但大规模的改革可能需要等到即将到来的选举结束、政治局势更加清晰后进行。 

近几年来，外国债权人提供了与新冠疫情有关的债务减免和相对较低的利率，但这些国际金融支持已经结束。由于利率上升、货币对美元贬值和资本流入减弱，偿债变得更加困难，而盘活现有债务或申请新的债务将成为更大挑战。许多非洲国家已经发现很难在2022年发行新的欧洲债券，而且二级市场的收益率急剧上升，这体现了未来再融资成本的走向。在非洲出现广泛的外债危机似乎不太可能，但一些高杠杆率的国家将面临严重的融资困难和一个非常不确定的时期。

图7：2000-2023年非洲公共债务/GDP比率

图8：2023年非洲各国公共债务/GDP比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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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举将对稳定构成风险

2023年，17个非洲国家将举行国家领导人（总统或总理）或全国性立法机构选举，2024年举行大选的国家则有13个。

非洲“逢选必乱”可能在2023-24年的选举周期重现，在选举期间很可能出现政治抗议、大规模示威和罢工。虚假信息、不甘心败选者的煽动可能引起公众对政治机构、执政精英和公共服务的不满，极易引发社会动荡。一些国家的经济社会状况因工资增长放缓、生活成本上升和食品安全问题而恶化。阿尔及利亚、埃及、埃塞俄比亚、刚果（金）、利比亚、马达加斯加、尼日利亚、南非和津巴布韦即将举行的选举可能会诱发社会动荡。 

图9：非洲选举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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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的地缘政治将持续

欧盟、美国和中国近年来加大与非洲建立经济、政治和安全关系，这三者之间的博弈将在未来一年里加剧。

欧盟在对非直接投资存量和双边贸易上保持着领先地位。欧盟和非盟领导人于2022年2月在布鲁塞尔举行第六届欧盟-非盟首脑会议，就新型伙伴关系原则和2030年共同愿景达成一致。峰会上，欧盟同意增加新冠疫苗供应，并将其“全球门户投资计划”中的约1500亿欧元用于非洲。

美国制定了新的非洲战略，希望修补和重振特朗普时期受损的美非关系。拜登政府计划于2022年12月在华盛顿举行第二届美国-非洲领导人峰会。首届会议于2014年举行。

非洲将继续在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和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中发挥重要作用。中国在非洲寻求生产基地和战略供应链，并谋求为中国商品和服务打开非洲市场。中国以国家方式支持大额贷款和大型项目的时代可能即将结束，但推动私营部门进入非洲的协同努力正在加大。软实力将在中非交往中占据重要地位，包括持续的疫苗外交、支持区域一体化，并延伸至和平与安全领域。

近年来，俄罗斯为非洲提供了密集的外交、财政援助和军事支持，但其在非洲大陆的雄心可能因乌克兰危机而受到阻碍。俄罗斯困难的经济形势和国际制裁将使俄非贸易和投资面临更加复杂的条件。同时，随着俄罗斯军队被重新部署到欧洲（包括俄罗斯准军事组织瓦格纳集团），以及俄军在欧洲遭受损失，俄罗斯对非洲的军事支持将逐渐减少。第二届俄罗斯-非洲峰会计划于2022年底在埃塞俄比亚举行，但乌克兰危机的不确定性及其政治影响可能会使会议缩减规模或无法按计划举行。俄罗斯将维持同部分非洲国家的联盟，特别是在中非、马里、利比亚、阿尔及利亚、埃及、苏丹和莫桑比克，但可能很难再进一步扩大其地缘政治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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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广泛的数字化红利

非洲国家积极发展数字化，通过技术和创新，为政府和行业面临的挑战提供有效的解决方案。在过去五年左右的时间里，电信网络的改善、（移动）互联网接入、信息和通信技术产品和服务的进步，以及城市人口快速增长带来的强劲需求，都鼓励了数字化项目和广泛的数字化转型战略。自2020年以来，新冠疫情加速了非洲数字创新，增加了对更多数字基础设施和服务的需求。许多政府和非盟都制定了到2030年的数字转型战略，并开始实施监管改革，目的是实现广泛的数字接入，鼓励私营部门投资，开放新的数字基础设施和服务。

2023年及以后，数字服务领域充满众多机遇。数字化倡议和战略可能将惠及农业供应链、制造业、运输和物流服务、正式和非正式零售业、卫生和教育供应、休闲和娱乐、金融服务和政府服务。这将有助于支持蓬勃发展的尼日利亚、南非、肯尼亚和埃及的信息通信技术部门和技术中心，并刺激外国投资进入非洲市场。此外，非洲在移动网络覆盖率、智能手机使用、互联网接入方面还存在巨大短板，激烈的需求和竞争将快速填补这一差距。 

表2：非洲商业的驱动因素和限制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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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型电力项目将获得更大投入

在2023年和接下来的几年里，非洲主要能源项目将取得积极进展，增加对工业和普通家庭的电力供应，促进跨境电力输送。埃塞俄比亚复兴大坝和南非红石光热电站等大型项目即将完工，加速可再生能源发电装机总容量增长。此外，多个天然气和液化天然气项目将在2023年投入使用或提高产量，促进天然气供应和出口。

复兴大坝计划于2023年建设完成，发电量将在随后的几年里逐步增加。已有两台涡轮机于2022年初投入使用，装机容量为750兆瓦，并在8月和9月进行了第三次蓄水。一旦建成，所有的13个涡轮机总装机容量将达到5000-5500兆瓦，将成为非洲最大的水电站，改变非洲之角电力供应格局。但该项目因对青尼罗河下游水流的影响而备受争议，可能影响到埃及和苏丹。三国之间的谈判自2021年4月以来陷入僵局，在非盟的调解下，谈判可能于2023年恢复。

图10：埃塞俄比亚复兴大坝

图中注：

a. 2022年8月进行第三次和最后一次填土，并在2023年完成所有建设工程。

b. 最终发电装机容量5.2GW（13个涡轮机中的两个正在运行）。

c. 总储水能力为740亿立方米，影响流入尼罗河的60%的水。

d. 埃塞俄比亚、埃及和苏丹之间的谈判将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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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候变化和食品安全将困扰决策者

埃及在2022年11月主办2022年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27），阿联酋将在2023年底主办COP28会议。非洲领导人将继续努力说服富裕国家提供更多投资和财政支持，实施气候变化项目，帮助建立有韧性的跨部门、社区和生态系统。非洲政府大力推动气候变化损失和损害的国际间公平转移，这是长期以来国际气候变化政策中争议未决的热点问题。但会议很难就加大气候适应资金、韧性建设和赔偿等方面取得直接和实质性进展，非洲国家仍将是受气候影响损失最大的国家。

2022年的恶劣气候条件和2023年可能出现的极端天气，将进一步影响各国粮食供应，而农业投入（特别是燃料和肥料）和进口食品的高价格，将加剧东非大部分地区、萨赫勒地区和南部非洲部分地区的粮食危机。水资源紧张和粮食不安全仍将是造成局部冲突、社会动荡和跨境移民的主要因素，特别是埃塞俄比亚、索马里和南苏丹，2023年的饥荒风险将十分突出。

图11：饥饿早期预警热点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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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区冲突影响区域稳定

鉴于紧张局势及其外溢影响，非洲局部热点问题依旧难解。2023年主要热点将是贫困的萨赫勒地区（主要是马里和布基纳法索）、以及利比亚、非洲之角、莫桑比克北部和尼日利亚部分不稳定地区。特别是埃塞俄比亚北部提格雷地区的冲突，自2020年11月爆发至今，已陷入紧张僵局，将在2023年继续破坏非洲之角和平与稳定。埃塞俄比亚联邦政府部队和厄立特里亚盟友在埃厄边境的持续集结不利于问题和平解决，其与提格雷人民解放阵线的对抗似乎将继续，并在2023年导致更多外部介入。此外，在马里和布基纳法索的冲突涉及政府军队、极端组织“伊斯兰国”（ISIS）和基地组织、联合国维和人员、欧洲军队（尤其是法国）、以及包括俄罗斯瓦格纳在内的雇佣军团体。总的来说，2023年非洲不稳定地区局势将持续动荡，死亡人数将居高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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