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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穆先生:虽居乡僻,未尝一日废学

 我的书海601 2022-12-11 发布于广西
以下摘自《论钱穆与中国文化》
作者:罗义俊(上海社科院终身研究员)
原载:《史林》1996年第4



在忧苦中诞生,在忧苦中成长,在忧苦中前进,正是钱先生以复兴中国文化为职志的一生学思的自我写照。他曾自述一生学问受宋明儒精神所滋养、以斯文为己任:

“顾余自念,数十年孤陋穷饿,于古今学术略有所窥,其得力最深者莫如宋明儒。虽居乡僻,未尝敢一日废学。虽经乱离困厄,未尝敢一日颓其志。虽或名利当前,未尝敢动其心。虽或毁誉横生,未尝敢馁其气。虽学不足以自立,未尝或忘先儒之榘矱,时切其向慕。虽垂老无以自靖献,未尝不于国家民族世道人文,自任以匹夫之有其责。虽数十年光阴浪掷,已如白驹之过隙,而幼年童真,犹往来于我心,知天良之未泯,”


这里所说的“往来于我心”的“幼年童真”,包含着他获自庭训的中国文化的民族观念与忠义意识。
 
中国文化在近百年当代史的最大不幸,其实不来自外而来自内,在理应对中国文化承担存亡续绝的知识分子之“欲对中国文化作一墙的倒尽”。对此,钱先生尤震惊愤慨,斥之为“浮现在上面的逆流”,认为其病即“实于自己旧文化认识不真”。如是,坚持中国文化的主体立场,阐扬中国文化,在钱先生自是理之当然,事之必有。而要抗衡反传统主义的世纪狂风怒潮,“在忧与困里”为中国文化“打开一出路”,绝非一赶潮流、吃文化饭的新科举人所愿,亦非只是找材料写论文而与自家生命了不相干的案头学术所能,它须将生命顶上去,故钱先生说“其中有整个生命在”。
 
将生命顶上去,也就是将自家生命投入、通入、融入国族历史文化大生命,与中国文化同命运,是连着生命讲文化,以学思生命为中国文化作承当。几千年吾国族血肉浇灌养成的中国文化既内在于吾人生命,又是个客观存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其中若无生命投入,则其所谓理解、了解,纵难免隔靴搔痒、貌似神非、玩弄光景,遑论“同情”、“客观”?生命投入、通入、融入,是进入式了解、内在地了解。此了解方式,乃是得主观融入客观,化掉物我之执的了解,如此,同情的理解、客观的了解,始有真实的可能。在这里,生命的行为与学术的实践是一致不悖的:为中国文化作承当。所以连在某些观点上对钱先生有不客气的批评的徐复观先生都说:“钱先生的一生,即此(中国)忧患文化真诚之实践也。”已走入历史的钱先生,他的学思生命以阐扬中国文化的真诚实践,而与中国文化相融相即,联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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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穆(18951990),史学大师、国学大师。著有《国史大纲》《国史新论》《中国历代政治得失》《中国历史研究法》等1700余万字的史学和文化学著作。
钱先生说:任何一国之国民,尤其是自称知识在水平线以上之国民,对其本国已往历史,应该略有所知。所谓对其本国已往历史略有所知者,尤必附随一种对其本国已往历史之温情与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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