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徽怀宁 何新年 提起老鼠猖獗的年月，老家人总会笑谈曾经发生在附近村庄里的那件事。 一名小伙子由媒人带着去相亲，和姑娘见面之后，女方按习俗煮了糖水荷包蛋予以招待，意味着这门亲事有眉目了。没想第二天，媒人告知：女方反悔了!男方纳闷，继而在被退回的相亲礼物中找到了答案，原来礼物里那筒油纸包裹的月饼有不少鼠咬的痕迹。懊恼之余，男方对老鼠恨得咬牙。 这门亲事是否真正毁于老鼠的“恶作剧”，没人去究问。不过那 年月，老鼠的横行祸害确实让人难以忍受。 那时，乡下人大多住的是土坯瓦房，户户饲养牲畜，家家也成了老鼠的安身之所。这些尖嘴锥头的家伙昼伏夜出，行动诡密，挖地洞，偷吃食物，啃咬物件，无所不能。即使在大白天，有时也会冷不防从人的脚下悄无声息地一窜而过。 在农家，老鼠有吃有喝有住，悠哉乐哉，好像不在乎人们显露的敌意。床下或隐闭的墙脚是它们挖洞安家的首选之地;它们从不挑食，凡是能吃的东西，都要咬一咬，尝一尝，有时还跑到灶台上留下一些形似枣核的鼠屎。 我家三间瓦房，其中两间有木阁楼。到了晚上熄灯睡觉时，楼上就开始传来“窸窸窣窣”声，随后就是一阵阵时而夹杂着鼠叫的“大闹天宫”，弄得楼板咚咚响。每到此时，奶奶就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木棍敲打楼梯，厉声吼着：发瘟的! 更让人气恼的是，放在屋旮旯里的两只装有稻谷的稻箩，竟成了老鼠的安乐窝。家人拿掉压在稻箩上的物品时傻了眼：稻谷多半成了稻壳，稻箩被咬出几个大洞，更恶心的是里面还有五、六只尚未睁开眼的鼠崽。 村庄里的人也不时抱怨：家里的蚊帐被老鼠尖厉的门牙开了“天 窗”;碗厨里的猪油被老鼠舔吃了;地窖里的红薯也被老鼠啃了…… 为驱除鼠害，人们想尽了办法，可最终还是难以招架老鼠猖獗的势头。鼠笼、鼠铗等“陷阱”，长时间被老鼠识破;开水灌鼠洞，老鼠似乎早有防备;家养的猫虽有震慑，但机灵的老鼠最后还是与之玩起了捉迷藏，况且其敏捷的身手似乎比猫要略胜一筹。 无奈中，人们使出了置老鼠于死地的“绝招”——投鼠药!将那 种蛋黄色、粉末状的鼠药撒拌食物，在晚间放置老鼠经常出没的地方，诱其享用“美餐”。这招果然奏效!第二天，若干只“睡死”的老鼠躺在厨房水缸边，或蜷缩于柴房草堆里;稍加留神，还会发现一两只步子缓慢、貌似醉汉的老鼠。那段时间，家里安静很多。 鼠药管用，可过了一段时间，老鼠又开始作乱。每到此时，村庄里就有人念叨：洪镇卖鼠药的怎么还没来?那时，邻乡洪镇有个卖鼠药的人每隔十天半月就会来到村庄。
记得我第一次见到“洪镇卖鼠药的”是在冬天。他个高，偏瘦， 约摸四十来岁，肩挎灰色布包，手提一串僵硬的死鼠。那一身灰不溜秋的衣服，两只圆鼓鼓的大眼球，让人不由地想到了老鼠。来到村庄，他先是扯开嗓门吆喝——“卖老鼠药的来着哇!”接着来几句自编的说唱：“老鼠太疯狂，世间来作恶……诶诶，花钱的不多呀，闹(毒)死老鼠好处多啊!”我们一帮小屁孩乐呵地跟在后面学唱、起哄。 鼠药价格不算贵，五分钱一小包。遇上掏不出钱的买主，几个红薯或几只死鼠也可以换一包鼠药。有人不解地问：你收死鼠干嘛?这个保密!他诡秘笑答，然后又开始重复他的说唱。 那时，鼠药用多了，难免会殃及鸡犬和家猫。 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后，老家村庄家家都建起了楼房。随着生活条件的日益改善，人鼠“共居”的日子渐渐远去，鼠害年月成为了刻在人们心头的酸涩回忆。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何新年，安徽怀宁人，现供职于怀宁县融媒体中心。喜爱阅读，偶有练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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