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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献给白山黑水——黑龙江兵团26团屯垦戍边记实

 新用户0832rs09 2023-08-17 发布于北京

    秋和小注:今天刊发魏然同志撰写的介绍黑龙江武装值班团从创立、发展到改制过程的文章。我与作者当年是一个团的战友,他1968年上山下乡,后因工作出色,担任了26团副政委……若干年后,他从中国化工出版社党委副书记、副社长的岗位上退休。现征得作者同意,刊发此文,以飨读者。

青春献给白山黑水——黑龙江兵团26团屯垦戍边记事      

    随着时光的流逝,人们对黑龙江武装值班团的情况,知道得越来越少了。在50多年前那个特殊的年代,也许它显得有些神秘,也许它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是作为两个武装值班团之一的26,在它走完了6年多的兵团生涯之后,留下了条条坚固的国防坑道,留下了片片油黑的沃土良田,留下了人民解放军序列兵的良好形象,也留下了融于北大荒青山绿水和黑土地的26团精神。而这一切,更留在了当年两千多名指战员的心中,抹不去,忘不掉,并作为一种强大的精神动力,鼓舞和鞭策着他们在新时期各条战线上拼博、开拓、进取……

①疆城集结

    3月的黑龙江,春寒料峭。

    1970315,正值举世震惊的珍宝岛自卫反击战打响一周年之际,经中国人民解放军沈阳军区批准,沈阳军区黑龙江第26团在北国疆城佳木斯成立了。这是当时在北面邻国大兵压境的形势下,黑龙江为加强战备、抵御外侵而组建起来的一支步兵团。与此同时成立的还有另一支炮兵团第63团。这两个团是兵团直接领导和指挥的武装机动力量,是执行作战任务的“两个拳头”,是组建新军的基础,战时将随时转为现役部队。

    武装值班团的筹建工作,1969年底就开始了。1225,兵团召开筹建工作会议,传达了沈阳军区和兵团党委关于组建武装值班团的决定,研究和部署了具体的筹建工作,并指定26团的集结地为佳木斯市。按照我军野战军步兵团的人员编制和装备标准,兵团为值班团配备了现役和非现役军人干部。同时向兵团所属各师团发出了征兵动员令,要求从兵团战士中,按照现役军人条件选征值班团战士,并根据需要适当轮换服役。

    19701月中、下旬,由各师、团组建的营、连,陆续进驻26团的营地佳木斯东南岗兵营、临时营地佳木斯农机校和卫校。全团在编人员2657人。其中现役军人干部47,非现役军人干部227,战士2383人。组织机构有团部、4个营、18个步兵连队,以及特务连、通讯连、卫生队、运输队、储备库、军马所和军械所。

    部队集结完毕,第一个月开展了以两忆三查为主要内容的政治建军活动。即忆阶级苦、忆民族苦,查思想、查作风、查斗志。不少干部战士给家里写信,邮寄家史、村史,进行阶级教育和革命传统教育。同时开展创造四好连队活动,进行战备形势教育、部队纪律教育、保密教育和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英雄主义教育。3月份开展了军事训练。基本科目是学习掌握兵器知识及其实际操作,各种枪枝的射击动作与要领,单兵和小分队的战术动作。进行了部队队列、内务、纪律等条令、条例教育,建立了团、营、连、排、班管理规章制度等。经过3个多月的教育和训练,使新入伍的干部战士初步具备了军人素质。310日召开全团指战员大会,举行了授枪仪式,部队从此转入军事化生活轨道。

    佳木斯的冬天,冰天雪地,寒风凛冽,气温通常在零下20多度。集结起来的部队,在驻地周围的操场上、空地里展开了紧张的步兵常规军事技术和战术训练。一时间,口令声、哨子声、步伐声连成一片,“提高警惕,保卫祖国”、“加强战备,准备打仗”的口号声此起彼伏,团队集中和列队行进时歌声不断。白天的军事演习、夜间的紧急集合有时一天两、三次。驻地附近被浓厚的练兵气氛所笼罩,北国重镇佳木斯也因此平添了几分凝重的战备色彩。

    组建集结期间的生活条件比较简陋。部队除机构编制和武器装备与野战军的步兵团相同外,其他方面却无法跟正规部队相比。全团官兵没有正常的粮油副食供应关系和供应渠道,吃粮靠四处讨要,吃菜要自行联系。兵团在佳木斯划拨给26团的营地,不过是佳木斯市东南岗几栋日伪时期的旧营房,仅能容纳23个连队。

    部队集中以后,三处驻地和临时驻地全部住满,只容纳了2400,团直机关和特务连200多人没有住处。后来采取搭二层铺和睡地铺的办法,勉强把部队安顿下来。由于缺少床垫子,一个建制班9个人只能睡690公分宽的草垫子,很多干部战士睡在铺草的水泥地面上。按照编制,全团应有25个伙食点,但当时却只有8,只好几个单位合用一个伙食点轮班做饭。结果经常开饭晚点,饭不够吃,吃一顿饭要花不少时间。当时正处于文革中期,驻地设施长年失修,停水、停电和下水道堵塞等现象司空见惯。有时因停水时间过长,战士口渴难忍,有的竟喝起了沉淀过的洗脸水。厕所下水管不通,连队就组织干部战士用手抠。

    后勤保障中最困难的要数食品供应。当时部队所能吃到的粮食,大都是陈年的玉米面和高粱米,数量很少的面粉是一罗到底的全粉。寒冬腊月,全团的蔬菜只有从关内拉回的几卡车大白菜。由于天寒地冻,长途运输,白菜棵棵冻得像冰砣。做菜时,先得用斧头把菜砍开,放在凉水中脱冰后才能烧制。白菜吃完了,就用一种干海菜做菜汤。名曰菜汤,其实菜叶很少,战士们称之为“青龙过海”汤;有连队一百多人的一顿午饭的蔬菜只有两个卞萝卜而且冻得好似铅球般坚硬。在食物短缺、给养不足的情况下,每次开饭都是干部让着战士、党员让着群众、年大的让着年小的,战友之间的纯真情谊与日俱增。

    在环境恶劣、条件很差的情况下,干部战士顽强忍耐,毫无怨言。那时除现役军人外,其余都是从城市下乡知识青年和农场职工子弟中挑选出来的。大家向往头戴红星、身穿军装、手握钢枪的军旅生活,随时准备为保卫祖国、守卫边疆奋勇直前,表现出了一代热血青年蓬勃向上的精神风貌,情绪激昂地迎接着一个又一个新的考验。

②众志成城

    北疆的4月春寒乍暖,但仍是冰雪封山。

    经过短期整训的部队,踏着皑皑白雪,向佳木斯市西部的山区进发,执行国防施工任务。当时除团运输队外,其他营连基本上没有机械化运输装备。为了锻炼队伍,施工部队全部以连为单位步行拉练进山。干部战士精神饱满,意气风发,一路红旗招展,歌声嘹亮。部队没有统一着装,除背包带是配发的外,其余用品均为自备。干部战士背着自带的背包行军,远看整齐划一,近看五颜六色,为银装素裹的佳木斯郊外增添了些许艳丽和生机。

    部队进山以后,陆续到达指定位置。团部设在建木附近的猴石山果树场场部。施工连队多数住在离施工现场比较近的村庄,少数住在山上。当地的老百姓对这支亦军亦民的部队没有另眼相待,还象当年支援抗联、支援解放大军那样,把屋子里朝阳的南炕腾出来让给干部战士住,自家人挤到了北炕,过道中间拉上一条布帘,支撑起了“一家两制”的军民大家庭。干部、战士发扬人民军队的优良传统,帮房东挑水、扫院子、干杂务,部队和百姓亲如家人,其乐融融。少数连队因坑道离村庄较远,便在避风的山腰安营扎寨。由于帐篷和床铺是用山上的柞树枝搭成的,住在里面摇摇晃晃,颤颤悠悠,战士们风趣地说:住的是五风楼(指五面透风),睡的是弹簧铺。

    搞国防施工,对于大多数干部战士来说是陌生的。很多人从未见过打眼放炮。使风钻机、握钢钎、抡大锤、安雷管、装炸药、点导火索,样样都要从头学起。好在营、连一般都有几个复员兵,大家互帮互学、边干边学,很快就掌握了施工技术操作要领,并且不断有所创新。开始点排炮时,大都使用火柴或烟头,一个人只能点几根导火索,一次需要上几个人。后来改用导火索点炮,把计算好长度的导火索均匀地剪开若干个小口,有时一个人就能点一个掌子面的排炮,既节省了人力,又提高了效率。

    在崇山峻岭中施工,给大山开刀动手术,听起来有些诗情画意,但干起来却遇到了种种预想不到的艰辛。使用空压风钻机打眼,轰鸣声震耳欲聋,岩石粉尘四处弥漫。尽管带着口罩施工,一个班次下来,鼻孔里塞满了石灰粉,浑身上下全是白,活象个圣诞老人。当时也曾试着打水眼。但设备老化陈旧,注水后没打几下钻头就被粘稠的石灰浆糊住,处理起来费时劳神,严重影响掘进速度,只好废止。夏天在坑道里打眼、放炮,潮湿闷热,汗流夹背,有时让人透不过气来。冬天在贯通的坑道里施工作业,风雪交加,寒气逼人,手脚冻得常常不听使唤。

    根据军事战略需要,大跨度的炮兵坑道一般都选在低矮的山丘底部,团、营、连坑道一般都选在半山腰,排坑道和了望所一般选在高山的顶部。当时26团承担的坑道构筑任务,少数跨度较大,多数是短浅的小型屯兵坑道和小三用炮坑道,大都分布在施工难度大、险情多的山体中。

    在低矮的山丘搞大跨度的坑道施工,风化严重,石质疏松,土石混杂。掘进中夹钢钎、夹钻头是家常便饭,大面积的塌方也时有发生。二营六连在高4米、宽4.2米的183号炮坑道施工中,一次塌方高达20多米,把两排直径40厘米的支撑木全部砸断,一个战士被砸伤,光是排除塌方石土就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在山高坡陡的地方施工,汽车上不去,干部战士就身背肩扛,把百十吨重的支撑木、钢筋、水泥、砂石和被复模板搬运到工地。空压机上不去,干部战士就用手工打眼。抡大锤的手一会儿就磨起了血泡,握钢钎的手震肿了几天都消不下去。一营二连承担的185号坑道,位于高山顶部,峰高路险,坡陡林密,机械上不去。干部战士硬是凭着双手打通坑道,靠着双肩扛上去各种物料,圆满完成施工任务。

    部队施工期间,仍然没有正规部队那样稳定的物资供应关系,口粮和食用油全靠兵团在各生产团之间调剂。由于这部分粮油既不属于上交任务,也没有政策和价格上的优惠,调剂起来难度比较大,经常上顿不接下顿。有一段时间高粱米和玉米面也供应不上了,部队只好吃起了糠麸子。伙食费每人每月12元钱,这对于年轻力壮、从事强体力劳动的干部战士来说,缺口可想而知。后勤部门有时从佳木斯兵团肉联厂搞些便宜点的猪头和下水,也就算是给部队改善生活了。有人形容当时的伙食是吃的是黄金塔(即玉米面窝窝头),喝的是白玉汤(即白菜汤)。兵团曾给每人制发了一套黄色的单装,大家称之为兵团服。但因质地、样式和颜色与军装相去甚远,战士们平时很少穿。后来沈阳军区给调剂了一部分回收的旧军服,经过在施工中磨爬滚打,棉衣的棉花外露象翻毛皮袄,放假进城被戏称为7083(意为七零八散)部队下山了。

    在工地吃饭很简单,顺手折两根树枝就是筷子,用水冲冲铁锨就是饭碗,虽然不大讲究,但因饥肠辘辘,吃起来照样很香。夏天,雨过天晴,战士们跑到山上采些蘑菇,切上几棵大葱,放上点咸盐一炖,这在当时已经属于上等“美味佳肴”了。

    施工期间,负责物资运输的连队十分辛苦。1970年夏,特务连到佳木斯糖厂铁路专用线卸水泥,仅用一周时间,就将4000吨水泥全部卸完。上海知青张会良在卸水泥中,背部和腰部被水泥大面积烧灼,晚上睡觉躺不下,只好坐着睡到天亮,第二天照常工作。团运输队住在佳木斯东南岗营地,一面承担全团的运输任务,一面自力更生种了160亩菜地。通过人拉犁、手掏粪、肩挑水,收获数十万斤土豆、白菜和茄子等,支援了第一线的施工部队。

    在物质条件十分艰苦的条件下,作为大城市来的知识青年,很多人努力从精神上充实自己,学习文化武装自己。不少人随身携带学习的书本,白天施工晚上自学。为了不影响别人休息,有的人还准备了手电筒,深夜在被窝里读书、记笔记。一营机枪连指导员、上海知青王光亚,下乡以后从未间断学英语,为他后来从事职业外交工作奠定了基础。

    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从26团走出来的兵团战士,经过若干年努力,有些人后来成为了教授博导、法官、工程师、医师、编辑记者等高级知识分子,还涌现出一批优秀企业家,成为建设国家的栋梁之才。留下来扎根的兵团战士也为开发建设北大荒做出了奉献,例如上海知青沈瑞忠便是杰出代表,他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数十年,直到从农垦总局的领导岗位退休,实现了“扎根北大荒一辈子”的诺言。

    艰苦的环境能够锻炼人,团里很重视各种强身健体活动。篮球足球排球乒乓球也因陋就简开展起来,组织比赛时参与者非常踊跃。还有人十分注重锻炼自己的体魄,如二炮连战士、北京知青李铁牛,长年坚持洗冷水澡。冬天气温尽管零下20多度,他仍然坚持在结冰的井沿用冷水搓身。有的战士想学他,但大多没有坚持下来。

    根据、优质、高速、安全、低耗的八字方针,经过全团干部战士近两年的艰苦奋斗、顽强拼搏,终于圆满完成了军区和兵团交给的国防施工任务。共构筑坑道40,掘进2965,被复1704,伪装头部82,安装防护门和密封门266,修筑野战工事和火力点63,开挖堑壕、交通壕数千米。工程质量全部合格,优良率达到80%以上。沈阳军区工程兵二工委的领导同志检查、验收后说,你们在这样困难的条件下完成这样艰巨的任务,真了不起。

    是的,为了构筑埋葬入侵之敌的“地下长城”,26团数千名指战员和兄弟部队一道,在连绵的大山深处流血流汗、默默奉献,贡献出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猴石山,这座融入了无数有志青年汗水、鲜血和生命的大山,将永远巍峨挺拔,屹立人间。

③铸剑为犁

    “民以食为天”。为了完成战备值班和生产建设的双重任务,提高全团物质生活的自给能力,26团在创建之初,就组成了自己的生产部队,在组织国防施工的同时,搞起了农副业生产。

上图为26团战友在1996年北京聚会。

    26团的农副业生产基地,是结合部队的定居点问题一并考虑的。早在部队集结期间,兵团副司令员颜文斌就带领26团和三师30团的领导同志,30团南端的两个生产连队进行了考察,最后将基地选在合江地区桦川县境内。这块土地面积约110平方公里,位于松花江下游的东南岸,东、南、西、北分别与东宝山、西宝山、苏家店和30团(原万宝农场)相连,故将基地取名宝山。其实生产基地内并没有山,名曰宝山,无非是想借此表达26团干部战士对未来的一种憧憬和寄托。

    在黑龙江垦区曾长期流传这样一句顺口溜:穷万宝(即万宝农场),富友谊(即友谊农场),不穷不富291(即291农场)。宝山基地本来就是万宝农场最偏远的一部分,30团划归过来的两个生产连队外,其余基本上是一片低洼的沼泽地,已经沉睡了数千年之久。当地人说,这里是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还传说,明、清和日伪时期都曾有人在这块土地上搞过屯田,终因环境恶劣而没能站住脚。如今这里是荒原一片,只有个别地方还依稀可见曾经拓荒的痕迹。望着这大片待开垦的处女地,人们不禁感慨万千。

    19704,团司令部生产股和炮营的官兵作为先遣部队第一批进入生产基地。大部队是在1971年底国防施工任务基本完成后陆续开进的。进点之初,团党委和基地党委领导,在团长陈良坡的带领下,邀请30团的老同志介绍荒原地界、周边环境和开发前景,走访附近农民了解历史上发生的洪涝灾害情况,勾画出了基地建设的初步蓝图。确定在桦川公路北侧1000亩地建立团部及其直属单位,并以此为中心向西辐射为一营、向东辐射为二营、向北辐射为炮营和三营。部署了治水、修路、建房、开荒、生产等各项任务,提出了一年扎根、二年翻身、三年大变样的响亮口号。

    宝山地区地势低洼,西高东低,坡降度仅为六千分之一。雨季来临,南部山洪暴发,急流直泻宝山洼地,往往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一片汪洋。洪峰过后,老百姓便到这里打草、放牧、摸鱼捞虾。洼地常常水深没膝,泥浆遍地,无路可走。部队刚进点时,进出基地的唯一交通工具就是拖拉机拉的爬犁,坐在上面犹如水陆两栖坦克,劈波斩浪,煞有几分威风。有时夜里山洪下来灌满了帐蓬,早晨起来能够看到脸盆和鞋子在帐篷内外到处漂浮。但晴天人们可以到草塘里拣拾野鸭蛋,去五花地里采摘蘑菇和黄花菜,在浅水塘中捕摸鲇鱼,到野地里打成群奔跑的狍子,尽情享受一番大自然的赏赐。

    据记载,宝山地区小的洪涝年年有,大的洪涝五、六年来一次。在这里开荒建点,当务之急显然是治水。团党委根据基地的地形特点和有关部门勘测资料,制定了“堵住外水、排除内水、治理内涝”的排水治涝方针,简称“上堵下排中间治”。

    全团官兵头顶蓝天、脚踏草塘,战酷暑、斗严寒,在百里荒原摆开了排水治涝的战场。冬天零下20多度,冻层深达1,土硬如石,一镐下去常常只刨个白点。战士们开动脑筋,把农药硝酸铵掺上锯末炒成炸药,爆破冻土效果很好。为了克服冻层,战士们在收工前用犁刀把软土犁成小方块,第二天用钢钎把土块撬起,搬运起来方便多了。夏天烈日当头,泥水草根绞在一起,挖掘起来十分困难。干部战士就赤臂光脚,锹挖手抠,一身汗水,一身泥水。炮营的连队是青一色的男青年,面对四壁荒原,战士索性光着身子、干部穿着裤衩干活,用顽强的意志与大自然抗争。

    经过全团指战员1972年到1975年的连续奋战,开挖、疏通了3条东西走向、2条南北走向的主排水干渠,并在此基础上每隔一千米挖一条支渠、每隔一百米挖一条斗渠,形成了“干、支、斗”渠相配套的排水治涝网络系统。其中中心排水干渠上口宽12米、底宽10米、沟深2,30团的入江排水渠相通,使洪水能够顺畅流入松花江。4年间,共挖掘土方94万立方米。组织全团在生产二连以南搞了一冬天的水利会战,挖土8000多立方米,建成一座2000平方米的水库。第二年试养红鲤鱼成功,干部战士很快吃上了自养的鲜鱼。

    人进水退。水渠修到哪里,开荒的拖拉机就开到哪里。随着泻洪排涝系统的建成和完善,大片荒地随之被开垦起来,沼泽变成了平川,荒原变成了良田。有的地块还做到了当年开荒、当年播种、当年收益。在生荒地里种大豆,刚翻过来的草垡耙不开、耢不碎,就采用人工点播的方式播种。后来根据发展平原农业的需要,各营连陆续配备了拖拉机、播种机、中耕机、收割机等各种农机具,大田耕种全部采用机械化作业。进点6,全团共开荒5.4万亩,加上生产一、二连1万亩,共有土地6.4万亩。生产粮豆6.6万吨,蔬菜1000多万斤,1975年就上交国家粮豆360多万斤。养牛100多头,出口肉牛20多头,养羊400多只。

    本着坡、窝同治的原则,在治水、开荒的同时,修路、建房等项工作也都开展起来。经地方政府的支持,在西宝山建了一个采石场,解决了盖房、修路、建晒场等所需要的石料问题。一营三连到鹤岗煤矿采煤,将合同提成的3500吨原煤运回,作为全团取暖、做饭和烧砖之用。三营九连到浩良河林场伐木,1600立方米提成木材用于全团建设。一营自建砖厂,烧出700万块砖用于搞基建。依托东西走向、靠近团部的桦川公路,西面从一营到炮营、东面从生产二连到二营、北面从炮营到二营,修建了一条路面宽6米的环形公路。架设高低压输电线路38.5千公里,通讯线路122千公里,完善了电力和通讯设施,加强了团部与各营连之间的公路和通讯联系。结合兴修水利,搞了农田、营区、房屋和道路“四旁”绿化,造林230多亩,育苗110多亩。各营连依靠自己的力量,自行设计、施工,建起了4万平方米的营房、厂房、晒场和粮库等。

    开荒建点初期,部队的物质文化生活非常缺乏。团部的第一栋房子,是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的地窨子,1971年秋盖于新建团部的东北角。因用作团后勤处机关,处长朱景祥组织全处工作人员还为此举行会餐,庆祝“乔迁之喜”。饮用黄褐色的地表水,用多层纱布过滤水质仍然发黄,白衬衣洗过两次之后便成了黄色。有一段时间一营的粮食供应不到位,担负托坯任务的一机连干部战士就用大葱充饥,有个战士一顿竟吃了10斤葱。那时能看上一场露天电影,对于干部战士来说好比是过年。一天晚上,炮营全副武装赶到团部看外国电影《多脑河之波》,返回途中迷了路,10多公里路走了大半夜,直到天亮才回到营区。还有一次全团组织看日本电影《追捕》,安排的场次从晚上6点一直排到第二天早上5点。

    随着生产的发展和人口的增加,团内各项社会公益事业和服务设施逐步建立和完善。团部相继建起了办公楼、大礼堂、商店、邮局、银行、招待所、学校、医院、汽车队、砖瓦厂、机修厂、木材厂、粮油加工厂和仓库等。结束了长期吃调拨粮、住木板帐篷、看露天电影的历史,一个新的小社会已经初具规模。附近的农民看到一幢幢新建的砖瓦房,在团部商店买东西,到大礼堂看电影,不无感慨地说:活了一辈子,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漂亮的房子。

    本着劳武结合的原则,除平时的操练外,部队在农闲时节也集中组织一些军事训练和实战演习,包括拉练、投弹和实弹射击等,以提高部队的实战能力。在一次投弹训练中,炮营营部战士张喜荣因精神紧张,手榴弹投出不远便爆炸了,他的脑门被弹片击伤。当时他喊了一声“报告,我牺牲了”,便晕了过去。事后检查,他受了轻伤。

    在武装值班团组建之初,沈阳军区曾向中央军委请示将两个武装团改为解放军现役部队,以备战时用作扩充军队的基础。但是随着国内外形势的变化,改现役的愿望没有实现。部队定期轮换的制度只在1972年初执行了一次,各连队“复员”了五分之一,又补充了一部分,后因种种缘故没能继续坚持下去。

    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随着年龄的增长,青一色男青年和尚团的婚姻问题日益突出。当时不时可以听到战士哼唱电影《老兵新传》中的一句台词:“北大荒来真荒凉,又有兔子又有狼,就是缺少大姑娘”。兵团和全团上下着实为此大动了一番脑筋。1974,兵团曾打算将六师女子反修营与26团合并,后根据团领导的建议,改由从各师团调入女青年解决干部战士的婚姻问题。从这一年起,通过从18团成批调入、从其他师团零星调入、与生产一连和二连女青年联谊、老同志牵线、个人联系和家庭介绍等多种途径,使干部战士的婚姻问题逐步得到缓解。

无字丰碑

    1976年春天,是个令人难忘的季节。

    4,随着黑龙江的撤销和黑龙江省国营农场总局的建立,26团也随后撤销并建立起黑龙江省宝山农场。值此,历史给26团划上了句号,也为人们能够从总体上对它进行回顾和思考创造了条件。

    26团的6,是成熟与幼稚交织、坦途与坎坷相伴、经验与教训并存、喜悦与忧伤同在的6年。6年的实践证明,这是一支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队伍。全团官兵不仅年纪轻、身体好、有文化、守纪律,而且政治思想好、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特别能战斗。无论军事训练、国防施工、开荒种地、挖渠排水,还是伐木挖煤、烧砖制瓦、建房铺路、修桥架线,样样工作都能很快上手,干出成效。

    全团指战员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在十分艰苦的环境中,凭着对党、对人民、对共和国的一片赤诚之心,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不计报酬,无怨无悔,用汗水和鲜血,用青春年华和血肉之躯,完成了国防施工、生产建设和上级交给的各项任务,涌现了一批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和群体,书写了人民解放军序列兵一段不寻常的历史。

    提到26,人们不能不提起吴建国这个名字。1977126日凌晨,当人们还在熟睡的时候,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二营五连的营区,他先是用冲锋枪将五连指导员一家6口人打死,然后用柴油将房子点燃,逃窜中又将该连战士赵成雁、刘建平、崔玉杰和鲁景春等人打死打伤。后查明,犯罪嫌疑人系羁押在特务连正接受审查的哈尔滨知青高盛滨。接到报案后,特务连副连长、共产党员、上海知青吴建国二话没说,提枪带着卫生员从团部第一批赶往案发现场。在与案犯短兵相接中,罪犯躲在排水沟暗处向吴建国二人连开数枪,冲在最前面的吴建国头部中弹光荣牺牲,卫生员颈部中弹受重伤。后续部队赶到,将罪犯包围在一个露天牛圈中击毙。吴建国牺牲时,女儿刚满一岁。经报请黑龙江省批准,吴建国被追认为烈士。

    19711221日晚10,正在执行水利施工任务的一营三连因烘烤炸药起火,将连队一幢宿舍点燃。因屋顶铺着干草,干部战士正在熟睡,大火很快蔓延开来。经过慌乱地自救和抢救,大部分人员脱险,9人当场死亡,19人重伤送佳木斯解放军224医院抢救,其中2人因伤势过重死亡。在抢救过程中,战士邓亮臣多次冲入火海,先后背出4名同志,抢出10多枝步枪。在11名不幸死亡的人员中,有北京知青5:张舜华、关志升、赵林生、潘峻崎、孙国彦;有哈尔滨知青3:郭平权、李国滨、李胜国;有上海知青2:葛云彪、刘思亚;宁波知青1:陈洪弟。为了牢记这血的教训,团里作出决定,将每年的1221日作为全团的“安全防火日”,进行防火教育和检查,凭吊死难者。

    1970年冬的一个夜晚,上夜班的三营机枪连战士、齐齐哈尔知青付建华,在坑道口不慎将煤油灯碰翻,引燃了沾满油污、棉花外露的棉衣棉裤。由于他的棉衣和裤角为了保暖是用铁丝捆扎的,扑救起来十分困难。战友们把他身上的火扑灭,紧急送往医院抢救,终因伤势过重而牺牲。197110月的一个早晨,在猴石山果树场北山施工的三营九连战士、牡丹江知青于凤仪,与全班同志一道进坑道施工。因坑道内光线昏暗,不慎碰倒了立在坑道口上吨重的防护门,砸在了他的头颈部,经抢救无效不幸牺牲。19757,炮三连战士、哈尔滨知青董杰,在支援六师抢收小麦中,一条腿被收割机的铰龙剪断,因公致残。

    1972年春,东宝山村一个临街大草垛失火,威胁着村民生命财产的安全。火光就是命令。驻扎在西宝山村的二营六连干部战士在连长、指导员的带领下,奔跑10多里赶到现场。水源不足,缺少救火工具,干部战士就穿着棉衣在火堆上滚压,硬是用身体把火扑灭。当地干部群众对六连指战员的英勇举动赞叹不已。

    由于长期艰苦劳作,营养跟不上,很多干部战士身体虚弱,患有多种疾病。团司令部副参谋长、现役军人王巨林,在胃痛初发时,只当作一般的胃病吃药顶顶,坚持工作在施工第一线。19716月因胃大出血,不得已住进佳木斯224医院治疗。经检查发现,已是胃癌晚期,立即作了胃切除手术。王巨林术后仅休养两个月,基本康复后便返回工地指挥施工。冬天,他带领部队步行从山上回佳木斯休整,第二年春天又带领部队上山施工。1972年夏,王巨林胃癌复发,住院后病情迅速恶化,不幸在医院病逝。五连司务长郑全胜患骨癌,确诊前除负责连队的后勤保障工作外,还经常一瘸一拐地在工地上背水泥。1972年确诊后病逝。炮二连指导员、上海知青夏伟孝,长时间感到胃不舒服,故以胃病诊治。1973年回沪探亲,就诊后发现肝硬化腹水,不久病故。与此情况相类似的还有炮一连战士、北京知青陈志群,炮三连战士、上海知青朱根华。

    在屯垦戍边、建设边疆的6年中,26团因公牺牲和致残的共有31人,其中有27人永远长眠在宝山西北部的沙丘上。谨以此文纪念这些为屯垦戍边献出自己宝贵生命的战友们,每当想起他们,都令人们内心崇敬,也心情沉重。猴石山可以作证,松花江可以作证,兵团战士们永远不会忘记他们,北大荒也永远不会忘记他们!

    在199626团战友聚会时,一致决定集体写一本书,将自己的亲身经历写出来。经过大家努力,《北大荒的神秘部队》终于出版。之所以起这么个书名,是因为26团在黑龙江兵团的六十多个团中最神秘的一支准军事化部队。这本书也成为黑龙江兵团以团为单位出版的第一部纪实文学作品。战友们在书中记录了26团指战员在屯垦成边中顽强拼搏、不怕牺牲的无私无畏精神,也希望自己的孩子们能够了解父辈们当年的奋斗历程,把这种光荣的北大荒精神发扬光大。

(本文由魏然执笔,参与者还有陈良坡、林明德、郭焕凤、杨伯卿、扈志恒、李希林、朱景祥、赵晓春等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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