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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门月‖吃熟面

 微美陇西 2022-12-18 发布于甘肃

最近,老是想起小时候的事,或许是老了的缘故吧。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刚刚包产到户,老家人种的杂粮很多。既有夏田,又有秋田。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十年九旱,不知啥时来雨,各样庄稼种上点,才能保证有点收成。老家人少地多,广种薄收。这个“广”,在我看来,不但土地广,更是庄稼种类多。从惊蛰种扁豆开始,而后是麦子、豌豆、莜麦、糜子、谷子、胡麻,直到小满,还要种点荞麦。记忆犹新的是,为了多收获,还要在糜谷里点种麻子,洋芋田里点种萝卜。即便这样,自己种的粮食往往还不够吃,还得吃“供应粮”——从粮站便宜买来定量的包谷,磨成面,吃“黄团长”。有时候,“黄团长”也不够吃,就吃“熟面”。

熟面

熟面,据说文雅的叫法是“炒面”,老家人却很少这样叫,就叫“熟面”。那时候,家家过日子,总要弄点熟面,心里才会踏实。

大约是冬季,所有的粮食都打碾了,都收拾到家里了,才有了一点闲时间。母亲从麻包里挖出莜麦、豌豆,少量的麻子,放在簸箕里搓了又簸,簸了又搓,弄得很干净了,就开始炒粮食。抱来胡麻杆,将大锅烧热,将莜麦、豌豆、麻子按照一定的比例和在一起,用一把洗干净的大铁锨开始翻炒。这是个吃力活,母亲力气小,往往是父亲站在灶头边挥动铁锨。不一会,厨房里一股焦香味,母亲说,好了。父亲就将炒熟的粮食铲到大案板上。

炒莜麦

爷爷早已将老煽驴套在大石磨边,将石磨台子扫得很干净。炒熟的粮食需要一整天,才能在大石磨上推成熟面。蒙着眼睛的老煽驴被爷爷监视着,一圈又一圈,熟面就从的刚磨的熟面味道非常尖,老远就闻到一股香味。但连吃几次,我也就不爱吃了。那满满一面袋子熟面,几乎是爷爷一年的口粮。喝罐罐茶的时候,爷爷多时吃的就是熟面。一小盅极酽的罐罐茶,配一口熟面,或许对爷爷来说,就是最香的了。那时候,麦子产量少得可怜,家里很少吃油饼或者“烂草帽”。熟面就是爷爷喝茶时最好的下吃。

驴推磨

但家里其他人也会偶尔吃点熟面。最普遍的吃法是吃熟面“疙瘩”。倒一碗开水,将熟面挖在手里,捏成小疙瘩,放在开水里,不一会,碗里就飘满了汤圆似的疙瘩。浸了水的疙瘩吃起来挺有滋味,和着熟面“滚水”吃下去,挺耐饿。那时候,晚饭多时就是煮洋芋,光吃洋芋,口里发麻,赶紧泡一碗熟面“疙瘩”吃了,口里就会好受些。

熟面糊糊

有一次吃熟面,却让我愧疚了很久。有一天,和我一同割草的来娃神秘地给我说,清油拌的熟面好吃得很,让我试试。好不容易割满一背篼草,回到家里后,感觉很饿,一看家里没人,我就上心起了来娃说的话。我偷偷挖了半碗熟面,又找来一个勺子伸到油缸里狠狠舀了几勺胡麻油,将熟面拌了,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顿时,我觉得满口像是木渣子。这该死的来娃,原来在骗我!清油倒在熟面里,根本难以下咽!没办法,我只有将那半碗熟面偷偷倒进猪食槽里,让猪吃了。

三十多年过去了,我们已经吃不到石磨上磨的熟面了。每想起吃熟面,就想起该死的来娃,以及那碗难以下咽的清油拌熟面!

网上搜索,并未找到一款陇中的“熟面”,却找到一种山西特产“山西熟豌豆面”(现炒现磨糊糊面),颇似小时候吃过的“熟面”。到底,都属于黄土高原,物产相似。聪明的山西人,还保留了过去的“绿色食品”,为他们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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