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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 书 突然间，他特别想念父母，按照老辈人的说法，得给父母烧点东西过去。 所有的记忆，像被一戳封印，永远留在了父母生前的老屋里，他经常梦里见到老屋里的母亲。 “妈妈，咱要不把老屋子翻修一下，屋子岁数大了。”他把脸轻轻贴在母亲的两鬓斑白上。 “不用，还可以住。”母亲轻声在耳边说。 “妈妈，我想给您住得安稳一些。”他还是希望母亲点头。 “习惯了，你重新盖，得花不少钱。再说，这些都是你父亲当年的心血，翻盖了，他找不着回来。”母亲依然很坚定，她也有心事。 不知不觉中，他醒了，又是一次相似的梦。他睁开朦胧双眼，窗外一片漆黑，有几丝微风透过纱网，像母亲的爱，抚过全身。 他卷缩着身子，伸手抚摸眼角，发现自己早已是个泪人。他怕梦见母亲，又想继续梦见母亲，他也只有这样的方式遇见母亲。 在父亲、母亲眼里，孩子无论多大，永远都是孩子。他羡慕别人年过半百还有父母亲提着鞋底追打自己屁股，还有人给你留盏灯，给你热饭菜，给你盖被子，孩子天天围着喊爷爷奶奶。 今年清明那天，他和以往一样带着家人回老家山上，给祖上和父母上一柱香，回头遇到年迈的老二娘，那是与母亲同甘共苦过的人。 老二娘放下拐杖，示意坐下来，坐到她身边。他拾起拐杖，擦去灰尘，靠在自己胸口。 她拉着他的手，就像拉着自己久别重逢的孩子，默默看着。老人脸上的皱纹爬进衣领，那双堆满老茧、几乎只剩下僵硬皮肤和血管的双手，诉说着一辈子艰辛，她手骨关节处有明显结节，指甲灰褐色，有些日子没剪了。 “你家老房子，卖可惜了。”老二娘终于开口。“话又说回来，只有不孝顺的儿女，才会说父母一碗水端不平，哪个娘老子不爱自己小娃？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怎会不知，那也是母亲意愿，母亲重病期间留一口气作下遗嘱，随父亲遗愿安排了老房子和其它重要的后事，母亲最担心的是他还有个躲在暗处的哥哥，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不用跟老人说更多，老二娘心里跟明镜似的，有啥能逃过老人家眼睛，他只是心疼她和母亲一样辛苦了一辈子。老二娘有福气，身体还算硬朗，儿孙满堂。 “你妈那些年太苦，天不亮就下地干活，熬坏了身子，可惜啊，享你的福没些年，说走就走了。”老二娘浑浊的眼里，记忆清晰。 “老二娘您也苦了一辈子。听我爹妈说过，老二爷（叔）当年也是去朝鲜打过美国鬼子的人。”他说完就有些后悔了，虽是光辉记忆，但毕竟也是老人心里的伤疤。 老二娘咧了一下嘴角，想说什么但没开口，或许她不想撕开与老伴尘封多年的酸甜苦辣，况且一句两句说得清？就像他，知道眼泪软，不想谈及更多关于母亲的往事。其实，这已由不得他了，看到老二娘的时候，满脑子大概都是母亲，鼻子早已酸到喉咙。 他这半辈子，两次差点把自己弄丢了。一个是关于母亲唯一的视频光盘，不知道哪次搬家的时候给弄没了；另一个是上学时候与父亲的信件，整整齐齐一打也给弄不在了。幸运的是，少数父亲、母亲的照片还完好留存，偶然机缘寻到父亲唯一的字迹残件，他把这些视为珍宝和永远不能、也不会再遗失的念想。 父亲曾经的严肃，让他敬畏到骨子里去。他不会忘记父亲教诲，“子不教，父之过”“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吃不得苦中苦，哪来的人上人”“山高自有佛地在，路远难挡行善人”“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那些年，他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斗胆用幼稚笔端，与父亲共同书写无数个成长的喜悦。 母亲不识字，她常说，“儿挂娘，扁担长；娘挂儿，日子长”。那时候想母亲了，每天可以打电话，母亲慈祥而平静的声线里，他总能再次满血，鼓足克服各种困难的自信和勇气。 别人说是父母离不开孩子，但他坚信是孩子离不开父母，父母爱自己的孩子是本性，孩子孝顺自己的父母是人性。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快二十年了，他只有在清明时节，跪朝墓碑轻吻大地，饱含热泪轻声喊着“爸爸”“妈妈”。他多希望还有父亲几鞋底的责备后互递香烟，有母亲满眼期许和电话那头的一声声嘱托。原来，别人怕的鬼，是无限牵挂儿女和自己日思夜想的亲人。 老屋卖了，屋里的所有慢慢成了逐渐淡去、没有声音的图像，他也变成永远被拒之门外的孩子，终究是回不去了。近些时日，他终于把刻画了近二十年的思念写在信里，希望将来某一天夜里，父亲或母亲依然托梦，告知家书该寄往何处。再不然，明年清明一定烧去，他要特别告诉父亲和母亲的是，国家如同您们一样心疼她的孩子，历经三年多的疫情顺利着陆了，如今孩子们如您所愿，一切安好。 作者 苏斌 2022年12月17日
作者简介 苏斌，男，汉族，中共党员，1975年出生，1997年毕业于云南农业大学烟草栽培专业，曾任红河州烟草专卖局（公司）纪检监察科科长、党办主任。1998年开始研读《孙子兵法》及相关典籍，主要遵循历史以来包括曹操、杜佑、杜牧、梅尧臣等11位注家的《十一家注孙子校理》和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科学院郭化若将军对《孙子兵法》的译注，对《孙子兵法》十三篇的核心思想和主要脉络有一些研究，是红河州极少研究《孙子兵法》的主要人员之一。  行业记者队伍里的牛人们（之三） ——邮电新闻战线特征鲜明人物印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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