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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欣悦 || 听奶奶讲往事(外一则)

 文鉴君 2022-12-20 发布于北京

让阅读成为习惯,让灵魂拥有温度

作者简介

禄欣悦,彝族,现就读于中央民族大学,喜欢辩论、羽毛球,喜欢收集各类树叶,喜欢用文字写下自己看到或者想到的东西。座右铭: 我走得很慢,但绝不回头。

听奶奶讲往事

窗外下着今年的第一场雪,不大,稀稀落落地飘着。对于年年都见过下大雪的南方的我来说,一点儿也不稀奇下雪,尤其是这样的小雪。


外面很冷,屋里两个人,两部手机,一个电烤炉,还有奶奶手边的针线,一切都带着些许暖意。我和奶奶就这样随意地坐着,我看看手机又放下,听着奶奶重提那些年的旧事。故事说得很慢,一点也不比我追一部剧来得痛快;故事却也很长,像是走进了一整个质朴又贫苦,辛酸又无奈的年代。

 几十年前的事了……


 村里瘸了腿的赵二终于娶上了媳妇。虽说人家姑娘眼睛有点不好,却也完全配得上他赵二。接媳妇进门那天,赵大娘笑得乐呵呵的,嘴里不断念叨:“他爹,瞧见了没,咱家二儿,娶上媳妇了,娶上媳妇儿了……”

 

那时候穷,根本拿不出吃的招待亲朋邻里,也根本没有人随得起份子钱,却在赵二娶媳妇这天,街坊邻居都来了,带了一丁点儿面或者带了一点布或者几双家里婆娘做的草鞋。终归是来凑足了热闹的人数,那也亏得赵大爷生前常与这些人家的男人一起背背子(方言:用背箩帮人家背东西),多少攒了一点人缘。


 如今这人缘可是派上用场了,多亏了这些个邻里,赵二家里可算是有了点能吃能用的东西。可在这样贫苦的年代,很少有人家一年四季都有粮食吃,吃完了苞谷面吃苞米茬,吃完了苞米茬挖野菜叶撅野菜根,再不济又没有多大劳动力的,就多半做了贼。   


 一天早晨起来,赵二木讷地站着,良久不言。赵大娘哭喊着:“遭天杀的,缺德呀,黑良心呐……这可怎么过活呀……”吓得赵二媳妇赶忙追问才知道,街坊邻里好不容易凑来的一点白面和布,还没来得及煮上一顿野菜稀饭,也没来得及给新媳妇做件衣裳,就让贼给顺了去。


想着想着咋办呢?再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赵二虽然瘸着个腿,却也只能学他爹赵大爷那样去背背子。以前赵大爷在世的时候,赵二是几乎没有背过背子的,一是从小生得身子弱,腿又是瘸的;二又是家里边儿的独苗。所以像背背子这种重活儿几乎没怎么做。可是现在再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为了他的老娘,为了他新娶的媳妇儿,他只能去背背子。

      
 

第二天,赵二背上了赵大爷留下来的背箩,加入了背背子的队伍。在下着大雪的天气,他和其他背背子的一样,穿着一双草鞋就出门了。


赵二终究是太年轻,没什么经验。别人都带了一根杵杖去作歇气时的支撑。而他自诩年轻,从不像其他的人那样走几步歇一下。看着别人在歇气,他甚至笑道:“原来这个活路啷个简单。真嘞想不通,我爹以前为啥子就是不让我来背?上哪儿去找这么简单的活儿,每天就背个几十斤。价格也还可以,这种活儿怎个能让给别人家来做?”


 他头也不回,背着自己的背箩一股脑儿地往前走。却在第二天就不见了他的踪影,听他媳妇儿说是头一天就给累趴下了。


赵二背不了背子,那这个家靠什么过活呢?没办法,这个新进门的小媳妇儿,只能在家不停地做草鞋维持生计。这期间赵二又在不断地换着活儿做。三天两头又去背背子。隔几天又去和别人挖泥巴。日子总是这样,清清苦苦地就过了几年。后来赵大娘去世了。赵二媳妇也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两口子随便吃点野菜,在靠着那分下来的巴掌大点的黄泥巴地里种出来的苞米倒是能挨过去,可这孩子不能总吃这些呐。


在孩子五岁那年,泥巴的价格降得太低了。路上强盗头子又多,背背子的风险也越来越大了。几近年关,家里啥都没有了。无法了,赵二媳妇借走亲戚为由,背起几双新做的草鞋,牵着五岁多的儿子去赵二婶婶家“做客”,婶婶家今年收成可以,也是心好,舀了三瓢面给赵二媳妇儿背了回来。这才让一家三口过了年关的劫……


 窗外的雪没有要停的意思,还在下着。我以为奶奶的故事讲完了,起身拿了一个零食吃起来。

 “不太好吃……”

 “哟,现在就是吃的多了,什么都说不好吃,以前的时候野菜草根都挖完了,没人敢说什么不好吃……”


 “我们小时候,像赵二家那种过年都没吃的人家太多了,有些人家,收了点庄稼都不敢吃,藏着掖着留等着过年吃,可怜呐……”

 

雪一直下着,我也一直听着奶奶讲故事,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和奶奶一起住的日子,那时她也天天说这些故事。


 “奶奶,你那线团就别理了,都乱成那样了,家里边多的很。”


 “哎呀,我闲着没事,还有丢了多可惜啊……”

  

听奶奶讲着往事,仿佛,我也曾走近那个贫苦的年代。


我的冤家对头

十二年过去了,我还记得那天我和它在院子里的故事。


那天,它站在院子里,我也站在院子里;它在这头,我在那头;它傲然站立着,像看图谋不轨的人那样盯着我,我抬眼看看天看看地,时不时地瞟它一眼。该死!居然让它拿捏住了,我那小心翼翼左瞟右瞅的样子,确实像极了“图谋不轨”。


可咋办呢,人有三急,它不急,我急呐!偏偏奶奶家的厕所在院那头的后面,我就必须得从它面前经过。可我怕它,和老鼠怕猫有得一拼。


奶奶家的院子可比我爸爸还要大上许多,台阶是爷爷用石头砌的,我站的左边院子被小叔用水泥打理过一遍,很平整。它站的右边院子还是石头铺的,春天石头缝里长出点嫩草,全让它和鸡鸭给“打理”了。


说起来,它到底是个啥?它是奶奶养的一只大鹅,凶极了。家里边,它最听奶奶的话,奶奶出个声儿,它就会乖乖走开。像我这样个头上没优势还没有威严的小孩,手里拎根棍都吓不到它半分。我寻思着我也没招惹过它,可它总是盯着我,将我当成冤家对头。只要我从它面前走过,它就撑开它的大翅膀,伸长它的脖子,左右摇摆着身子,踩着它的大脚蹼,啪嗒啪嗒地朝我冲过来。

 

我已经多次从它的鹅口下“脱险”,我就想呐,只要趁它不注意,只要我跑得够快,它应该是追不上我的。果然,盯我盯得久了,它也乏了,它准备掉头走了。


我一看大好机会呐,一个箭步就冲过去……是我天真了,它是有大翅膀助力的……它一口咬在我屁股上,它还不松口,我跑,它也跑。一人一鹅就这样在院子里窜来窜去,我原本以为我能甩掉它,让它松口的。


 “奶——奶,这只疯鹅,又追着我咬了,你快来呀!”


 奶奶赶忙从屋里出来,朝鹅呵斥了一声,它便松了口,奶奶又抄起竹条将鹅赶得远远的。它居然还一路“嘎嘎嘎——”叫,像是不满意我请了帮手。呵!它咬得我疼得“哇哇”哭,我没提议炖了它就不错了,它居然还在那叫,过分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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