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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306 学茶道的三年里-1

 Seki菇菇 2022-12-21 发布于日本

2015年研究生毕业开始工作。现在都能记得下班后去家附近的一条购物街闲逛。夕阳西下,所有的建筑物都好似披着一层金色的光辉,各个餐饮店中飘出的香味格外诱人。

我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抬头看着天,心情格外的好。

那是个周五的傍晚,想到自己马上迎来两天的休息日,忍不住开心地发了一条朋友圈:我开始有双休啦!

因为之前的研究生生活一直都是单休,周六是研究室的学习会时间,上午和下午一共两场,学习会结束以后再弄弄实验收尾天也就黑了。然后骑着车去电车两站以外的地方买够了一周的粮食,把冰箱填的满满的。周日要写论文的话会继续去研究室,悠闲的话会约好友逛街,我们私下说是:进城。

工作以后自己可以利用的时间反而多了起来,想了很多计划:健身,学外语,学会计,学营养师,学……

茶道,那一年7月份,家门口的NHK文化中心的茶道募集学员,第一节课是试听课,踏进教室看到穿和服的一位老师正在讲茶道历史,从茶的传承由来降到丰臣秀吉命千利休切腹……我是半个战国史迷,试听结束二话没收就交了半年的学费。那之后第二次踏进茶道教室第一句就听到老师说:茶道以动手做和看为主,老师讲为辅,所以第一节课说的量可能比之后加起来说的量都多……

能边学茶边听历史的幻想破灭了。

最开始的时候茶道的各种手法和过程相对简单,我记得很快,比同期进来的日本人快很多。其实从刚到日本打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规律:外国人记动作比本国人快。

我举个例子。

刚来日本在一家高级和食店打工,学习很多菜式的摆盘和制作方法。同样一道菜师傅教一遍基本我能模仿着把整个过程做下来。但是一起的日本学生会忘记一些步骤。后来我发现了原因,因为我会忽略掉那些搞不清的名称,专注在师傅教的动作上,记住在这个位置上放这个绿色的东西,然后去拿什么。而日本人会专注在刚才放的那个菜和下一个放的什么菜。

茶道也是一样,很多名词一年之后的我依旧不知道怎么写,汉字是什么,中文什么意思。但是我能说出来,老师说的时候我能反应出它是一堆茶具中的哪一个。同时,我会专注在老师的动作上,动作比语言先一步刻在了心里。

工作一段时间后有一阵子压力很大,这种压力并不是工作内容多么难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形的压力,我发现自己在一些事情上(当时是写报告)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到让领导完全满意,进而双方总会着眼于我做不好的那个点上。我俩都很焦虑,领导焦虑怎样才能让我做好;我焦虑在我为什么做不好。双方都把焦虑点对准了这个问题上,造成我将这个问题不断地强化再强化。

那时候每周的茶道课是我舒缓心情的唯一途径。我发现茶道是可以遵循那个规律一步步去做,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错了把动作暂停,重新做就是了。多么简单的过程,而且有迹可循。可是那时候的工作却难以做到这一点。

随着茶道学习的逐步深入,我会从刚开始吐槽日本传统文化太顽固不化,恪守传统不讲究与时俱进,变得开始理解开始接受。直到有一天茶道的一位同级介绍给我一本书,我才发现,原来这个想法不仅仅是我这样一个外国人有,日本人也有过同样的疑问!为什么要这样做?干什么有这么多繁杂的过程?

书上有一句话:習うより、慣れる

(意味:比起去学,不如说是去习惯)

茶道中很多茶具的使用方法要学,摆放位置要学,不同的过程要学,笔记要记但是很多内容没有教科书这样的参考读物,全靠一代代的传承。

你没有学好,你教下去的学生必然也学不好,这个流派就无法保存最开始的形态。但是日本茶道从三千家(表千家・裏千家・武者小路千家)成型后所有流派的所有茶室,所有老师教出来的过程都是一样的,动作的关键点都是一样的。

習うより、慣れる。这句话在我之后的工作和学习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也让我决心只要留在这里,就继续留在老师身边,学习茶道。我明白了有些事情比如一板一眼要学明白,不如让身体去习惯它;比起刻意的学,不如自然地去适应。学不会的就不要去较真,学会了的就让它留在每天的每个动作中,就好了。

習うより、慣れ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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