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姑舅们,两姨们,不管你羊没羊,祝大家冬至节快乐。 从今天起,冬天正式开启了超级严酷模式。 温度计里的水银柱,开始跳水表演。 大黑猫卧在烫炕上,懒得出门去抓老鼠。 一群群麻雀抿着翅膀,蹲在杨树枝上晒热头。 冬至也是热头起的最晚、睡得最早的一天。 在我的故乡,冬至节讲究要吃扁食,或者肉臊子长饭。 吃了扁食,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耳朵被冻掉了。 除了舌尖上的美味,还有一项主要仪式: 到坟上,给先人们烧纸钱,送吃食。 穿过巷道,爬上白雪皑皑的斜坡,来到高山顶。 双膝跪地,引火点纸,朔野风大,纸灰飞扬。 祈愿“天元地方钱桗九章,神将感应万事吉昌。” 火焰映红了雪地,白酒浇奠,磕三个响头。 拍一拍膝盖上的雪和泥,起身离去。 夕阳如血,乌鸦衔纸,扒拉着纸灰堆里的馍馍、苹果和扁食。 好了,说点好玩的。 像我这样油锈的西北野尕娃,天文地理,无所不晓。 唯一的缺点,就是帅得不明显。 今天,继续嘚瑟,给姑舅两姨们唱一首原创歌曲。 这首歌的名字,叫做《冬至九九歌》。 有些乡亲不答应了: 栽球子,连老些的苍蝇都知道。 好吧,恭喜你答对了,真想一巴掌扇死你—— 脸上的苍蝇。 我是骚羖鹿声气母羖鹿音,就不惹大家生气了。 我不唱,写出来让大家咀嚼一下,倒个草。 二 一九九某年,那是一个鼻涕与红领巾齐飞的冬天。 妈妈教会我一首歌,准确说是顺口溜。 过了冬至,就是好玩的数九九。 怕外地朋友看不懂,更主要是为了逞能,我不知廉耻地略加注释: 头九热,麦子憋; (头九天气热,来年麦子比岳云鹏的肚子还要鼓囊囊。) 二九冷,豆子滚; (二九冷,来年种黄豆、巴豆、相思豆,多得满地流。) 三九三,冻破砖,冻得野狐木处钻; (十几年前,我杭州小笼包般的嫩精手都会龟背炸裂淌血水。“木”是方言“没”的发音,后同。) 四九四,木球事; (四九四,气温回升,让寒风来的更猛烈些吧,哥不怕!) 瞎五九,冻死狗; (老天爷最后一次发威,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狗。) 六九七九,精屁脸娃娃打手; (这幅画面,不就是30多年前穿着开裆裤的我么?) 八九九九,庄稼人下地犁沟。 (春季已按时的到来,是该打开大地阿娘的窗户了。) 我这样一通瞎扯淡,大家还满意么? 通过我翻山越岭、翻箱倒柜,我们这的冬日神段子还不少。 下面再摘录几条,抛肉引狗,欢迎来接: 雪是良民雨是贼。 雪地里埋不住死人。 数九是数热着哩。 月亮见雪,打搅半月;月亮见雨,下到月底。 雪打灯,庄稼成。 冷是冷,嫑刮风。 干净过雨邋遢雪。 三九暖,叫花子娃娃扔掉碗。 人焐腿,狗焐嘴,猫焐脑壳猪焐肚。 小寒大寒,冻死老汉。 这几天老天爷发威,想必大家也感受到了。再加上羊了个羊,估计很多人已经是鼻涕眼泪一把抓,浑身炸浆水,何似在人间。 问一句,各位同志们,还安好吧? 如果出门,除了雷锋帽、羊皮袄和屐窝,别忘了还要握着一壶烈酒。 没有茅台,尕擦哇青稞酒也行啊。 可以喝酒,但不要喝成呆狗啊。 这是我这个中年油锈大叔血的教训。 那是一场场人间悲剧车祸现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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