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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一低头的温柔

 远方有灯 2022-12-22 发布于河南

我的小学是五年制,就是上完五年就毕业了,进入初中。我们八岁入学,五年级13岁了,正是少年怀春的季节。

不记得啥时间开始留意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就那么一次,我忽然看到后排一位女生在注视我。而我好没道理的,好像这段儿也在留意她。

她扎着一根长辫子,头发抹得很整齐,不似有的女生整天头发毛绒绒的,脸瘦,却并不骨感,皮肤黑红。

她坐在后面一排的角落里,靠墙,一手托腮,眼睛似乎在望着窗外,但我知道她在注视着我。我那时正与同学争论得脸红脖子粗,而她就那么托腮望着,待到发现我注意她时,她头一低,左手直接从下巴上移扶住了额头,也遮住了脸。

这个动作复制了多次,终于引起了我的注意,她是谁?看我做什么?

我知道她是附近村的,我们学校招收附近三四里的村庄的学生,但具体不知是哪个村庄的。但从她的衣着打扮看,家境应该不错。

那瘦瘦的黑红的脸庞吸引了我,使我的心没来由地一跳,有意无意地回望她。有时相视一笑,有时抿嘴低头,似乎也只有此时,才觉得心是咚咚跳着的,才觉得一切原来是那么美好。

懵懂,朦胧。

一切都刚刚好。

一切都刚刚开始。

我们没有说过话,虽然是一个班,我们男女同学已经从一块儿打闹到分男女玩儿了。男女同学逃架的地方都变成了厕所。我们已经有了男女之分了。

有时他们女孩子跳皮筋,我们男孩子去混场子。故意去压着皮筋儿不让起来,故意去扰乱他们的步伐无法一致,反正是捣乱了,打闹了,斗嘴了,凝视了。我知道她内心的微笑。

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知是谁首先说起我俩好,然后同学们就哄笑。后来玩乐时,交作业时,背书时,就有人故意把我俩挤在一起,磕磕绊绊的,终于连老师也知道了。或许是老师不信,或许是老师想反其道而行之。反正不知道老师是咋想的,居然把我和她调到了一起,我们居然成同桌了。

还记得那次调位儿的时候,我们都搬着凳子等在教室四周,老师喊到一位,就搬上小凳子,走到前位的旁边坐下,一排完了,接下一排。她先被喊到,搬着凳子坐到了第一排中间。她高高兴兴地坐在座位上,开始乐滋滋地摆放自己的文具、课本儿。我们那时的桌子是一块儿一块儿的水泥板,一块儿坐两人,光滑平整,却凉,夏天很舒服,冬天就可悲了。

紧接着她就喊到我了,班里同学“轰”的一声笑了。

这笑声把正要搬着凳子进位的我闹了个大红脸。我知道他们哄笑什么,但那是私下里的玩闹,而现在是众目睽睽,怎能如此玩笑?

在老师和同学们的注视下,我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或许是男子汉的自尊,或许是被哄笑的恼羞,反正我是走着走着就哭了,眼泪夺眶而出,随着鼻涕也出来了。我走到她的身边,用凳子猛地磕了她胳膊一下,嘴里哭喊着:

“过——去”

然后气势汹汹地把她刚刚摆好的文具、课本儿一下子推到了地上,哗哗啦啦的。

她愣了,同学们也愣了。

哇”的一声哭了,然后两臂一架,趴到桌子上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当时哭什么,更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用凳子捅她,反正,这次之后没人再说我俩好了。

童年的生活就这样翻书一样翻过去了。那个低头爱笑的同桌,已在我的记忆里模糊了。那年冬天,在水泥板上写字的我,手开始冻了,而且一冻就起泡,白天木,晚上干疼。似乎她给过我一个暖手筒?记不清了,岁月把一切都吹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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