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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的蓝图:前五回的叙事艺术

 诗画品红楼 2022-12-22 发布于北京

诗画品红楼——"诗"、"画"、"品"相结合,诗情画意,图文并茂,古韵今声,一种全新的品红方式。二、四 晚上20点发布两篇原创文章。欢迎投稿敬请关注、阅读、分享、评论!

鹧鸪天·《红楼梦》前五回叙事艺术

肖芳珠

甄贾枯荣引线埋,道僧玄语结缘来。

绛珠还泪因循果,顽石衔痴玉负钗。

歌警示,梦思猜,群芳谶谱早安排。

曹公椽笔粗勾勒,一瞬繁华一瞬哀。

法曲献仙音·《红楼梦》前五回叙事艺术

贺世战

僧道仙姬,瑶山浮世,故事如虚如幻。月满将亏,百年侯府,似是秋藤黄蔓。拟络脉分明暗,端倪始初现。

若纷乱。妙微时、意藏话外,精彩处、曾几隐踪伏线。假假复真真,众形象、千人千面。耽味寻情,仰曹公、致敬经典。恰窗前风过,拾得一声嗟叹。

唐多令·《红楼梦》前五回叙事艺术

王志霞

幻世石开篇。金针摄魄先。聚精华、其妙千般。犹似空中牵一线,几许梦、暗香缠。

悲戚曲中连。哀音自隐间。道荣枯、冷眼旁观。伏脉还须回首看,多谶语、只生寒。

声声慢·《红楼梦》前五回之蓝图艺术(宽韵)

田幸云

忧心忡忡,渺渺茫茫,真真假假局局。石吐人言情种,神英公子。灵河绛珠还泪,冷子兴、演说荣府。莲无运,杏两全,悲喜综成两笔。

梦幻指迷梦底,游仙境,红楼领纲人物。薄命悲歌,脂粉俊材凄惨。千红劫中磨难,十二钗,冤冤屈屈,血写梦,与尔同悲同一哭。

沁园春·《红楼梦》蓝图(新韵)

翟海潮

    巨著红楼,开篇五回,蓝图绘成。看雨村断案,绛珠还泪;子兴演说,士隐通灵。楼主佳人,纷纷登场,演绎名门衰与兴。太虚境,翻金钗簿册,万艳悲同。

鸿篇轮廓分明,众人物结局词曲中。想亭台轩榭,灯红酒绿;贾王薛史,共损同荣。赫赫扬扬,余荫散尽,恰若即僵百脚虫。抬望眼,观茫茫大地,万境皆空!

品评翟海潮 撰

初读《红楼梦》,前五回给人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好像云雾缭绕,从天上到地上,由梦幻到现实。既有仙姑僧道幻化玄虚,又有人间悲欢离合;既有官场盘根错节荣损与共,又有市井民怨纠葛;既有豪族百年兴衰的五世而斩,又有社会底层百姓的水深火热……

读完全书才明白,前五回是《红楼梦》故事的蓝图,它建构了贾府百年历史大背景所形成浓缩型的潜在结构,是《红楼梦》整个悲剧的一个缩影,贾府赫赫扬扬的崩塌过程,形形色色人物命运的走向,都在前五回里埋下了根蒂。

第一回至第四回,一方面引出小说的主人公宝、黛、钗和书中主要人物,开列了一个 “人物简表”;另一方面略叙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关系,勾勒出悲剧发生的环境。第五回撰出宝玉一梦,将金陵十二钗和晴雯、袭人、香菱十五个主要女性人物的命运和盘托出。

前五回犹如从天上走来,从远处走来,由浅入深,沿着介绍贾府、走近贾府、进入贾府这条中轴线,进入百年望族之家。它不仅是全书故事情节发展的一个引线,还揭示了小说的主题和主要人物的性格命运。读完前五回有读完全书的感觉,它是打开《红楼梦》这座艺术宝库的一把金钥匙。

细细品味,前五回由统领全书的两个梦境和六个故事组成:两个梦境——“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宝玉神游太虚境”,两个神话故事——“石头下凡”、“绛珠还泪”,四个现实故事——“士隐出家”、“演说贾府”、“黛玉进京”、“乱判葫芦案”。

上述梦境和故事通过三个“过场人物”——甄士隐、贾雨村、冷子兴串起,他们就像“导游”,让读者跟着他们,把典型人物从不同的时空,集中到贾府这一典型环境中来,为整部《红楼梦》叙事主体打造了一个具有相对独立的框架结构——序曲。

第一个过场人物甄士隐,在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出现。他的“导游”作用,是和“一僧一道”两个仙界的人物的交往和对话,导引出“石头下凡”、“绛珠还泪”两个神话故事,隐喻宝黛“木石前盟”的爱情;并通过梦境和梦醒把仙界和人间组接在一起,构成“士隐出家”的故事。同时又串联出另一位过场人物贾雨村,接续他的“导游”。

甄士隐这样一个悲剧人物放在《红楼梦》的开篇,大有象征意义。第一回是主题思想的总纲,用甄士隐家的一段小荣枯,引出天下望族贾家的大荣枯,并借甄士隐的出家和绛珠仙草“还泪说”伏脉黛玉之死、宝玉出家的结局。

一头牵着仙界、一脚踏着人间的甄士隐,人生经验最后的升华,体现在为《好了歌》作“注”上,不仅对其自身,而且是对世世代代人们的思想和行为进行了过滤,最后积淀成一首“人生之歌”,这可以视作贾府衰败史的“文眼”,是《红楼梦》的主题歌。

第二个过场人物贾雨村也是在第一回就出现了,他在前五回中的串场作用显著,其中有“冷子兴演说荣国府”、“黛玉进京”和“乱判葫芦案”。这三个故事出现的“顺序”并不是随意安排的,而是沿着介绍贾府、走近贾府、进入贾府这条中轴线展开的。

第三个过场人物是冷子兴,他在第二回演说贾府,讲述贾府五代人百年的故事。贾府几十位主要人物,如果用履历表似的介绍,会让读者感觉索然乏味。如果一上来就让他们进入情节发展的轨道,会让读者坠入千头万绪、前读后忘的困境。而曹公的写法独具匠心,以冷子兴和贾雨村谈都中新闻入手,如数家珍,娓娓道来,引人入胜。

贾雨村在第三回担负起“导游”的任务,他受林黛玉的父亲林如海之托,直接把《红楼梦》的女主角林黛玉送进了贾府,让读者跟着林黛玉,并透过黛玉的“眼睛”看荣国府。黛玉进府,详细介绍了从大门一直到室内的具体情况。借她会见贾府内眷的时机,介绍了贾母、邢、王二夫人,李纨妯娌,三春姐妹及凤姐、宝玉等,用墨如泼,如火如荼。

黛玉眼睛看的和心里想的,是对冷子兴演说荣国府的深化,犹如一幅绘画的素描关系,开始只是墨图画稿,现在又着了一层颜色,比先前的画稿更亮丽,而且图画更清晰了。

读者的视野随着黛玉的所见所闻,感受到了这个封建家族从内部深处散发出的气味。从冷子兴的介绍,到黛玉所看到的,我们能隐隐感受到:历经百年风雨吹打的贾府,已经露出了没落的特征:男人无能,女人当家。贾府的男人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第一代宁国公和荣国公创业,到了贾母丈夫这一辈第二代是守业。第三代之后的男性贵族不是腐化堕落,吃喝嫖赌,就是昏庸无能,无所事事。贾家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贾宝玉身上,而宝玉一味痴钗迷粉,对仕途经济毫无兴趣,因此家业无人继承。

贾府男人无能,女人当家,这是封建社会没落时期一个最为鲜明的表现。另外,荣国府长房失宠、二房得势的家族局面,形成的或明或暗的矛盾和争夺一直潜伏在贾府,在大大小小、方方面面的事情上表现出来,贯穿于《红楼梦》的整个故事中。

贾雨村在“走进贾府”艺术使命中的作用,一是把林黛玉送进了贾府,二是通过乱判葫芦案的过程,将贾府的社会背景作充分的展示。如果说第二回冷子兴是话说贾府,那么第三回送黛玉进贾府,就直接将叙事的中心——贾府引到了读者的眼前。第四回贾雨村乱判葫芦案,迫使薛蟠进入贾府,随后薛姨妈带着女儿宝钗也来到贾府,至此《红楼梦》两个重要人物林黛玉和薛宝钗都聚集到了贾府。

第四回贾雨村乱判葫芦案,并不是着意描写如何判案,而是透过贾雨村怎样了结这一命案,着重揭示封建社会上层权势网的强大和黑暗,以及与时共存的社会心态。“护官符”是四大家族权势的象征符号,从中可以看出上流权势关系网的基本特征:联络有亲,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薛家的财势及霸道,英莲被拐后的生活及雨村的宦海沉浮,种种人情世态活现逼真,使《红楼梦》中所有人物的活动有了更为具体的环境。

如果说在贾府这条中轴线上,“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是第一阶段,平面展示贾府。“黛玉进京”是第二阶段,从外向里展示贾府。那么“乱判葫芦案”就是第三阶段,则是从点到面展示贾府。贾府是一个点,它与薛家、王家和史家,结成四大家族,是一个小面,往外与皇亲国戚,形成一个大面,也就是封建官僚社会关系网。

《红楼梦》前五回构建的蓝图中,没有更多的空间留给那一群年轻、美丽、动人的女性正面亮相,而又不能不叙说到她们,于是曹公将她们凝缩在金陵十二钗判词、图册中出现。

第五回“贾宝玉神游太虚境”是全书情节发展的总纲,通过仙曲、判词约略介绍整个悲剧发生的轮廓、主要人物的命运和结局。十二钗统统归入薄命司中,寓示了她们的悲剧命运,即“千红一窟()”万艳同杯()”。说明作者对女子命运的同情和对时代的深思,并用太虚幻境的理想世界和荣国府的现实世界加以对照。

警幻仙子让宝玉在“薄命司”看《金陵十二钗》的图册,宝玉犹自未解其中深意,警幻仙姑又让他再听《红楼梦曲》以“警其痴顽”,再授“云雨之情”,宝玉最后陷入迷津,夜叉海鬼将他拖下水去,宝玉在惊恐中醒来。真可谓天上人间!

红楼十二曲收尾《飞鸟各投林》中写道: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这可以说是全书情节的概括,以后的情节均由此衍化而来。

前五回叙事时空结构的特征是大跨度的时空组接,天上人间,远古至今。但无论远近高低,都向着一个时空中心——走近贾府。尽管对贾府的实写是粗线条的轮廓,对薛家、王家、史家的虚写是一个淡淡的浅线条,虚虚实实,若有若无,似断而连,但给人的感受却浑厚无比,激发读者的无限想象空间。

《红楼梦》前五回的序幕拉开以后,从第六回开始了以贾府为中心的生命流程,有烈火烹油,有鲜花着锦,有波涛翻滚,有静谧柔细,有钟鸣鼎食,有龌龊卑琐……曹雪芹用那如椽的巨笔,极尽描写,充分展现了贾府败落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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