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雷 楔 五 从那以后，康平贵着了迷似的逢人就问，附近的集市上从早到晚都能看见康二爷的影子。而且他不走正街上，专走那些偏僻小巷，希望能无意中遇到许道长。一个多月过去了，赶集的人都差不多认识了康二爷，可是许道长是什么样子，康平贵仍然是一片空白。 秋风渐渐变冷，树上的黄叶再也无法依赖枝干，无奈地飘落到地面。小屯村的人们在一阵的秋种之后，还是迎来了立冬的日子。卫家坪的人们在劳作了大半年后，活动也渐渐少了。只有康平贵还想着见许道长的事。 那是一个星期天，天气很好。康平贵在太阳还没出来就出了门，和往常一样，他径直往街上赶，到了街上后，仍然是窜小巷，走小路。冬天的时间本来就短，眼看着太阳西偏，赶场的人慢慢散尽。康平贵拖着疲惫的双脚从一条狭窄的小巷走出来，正准备回家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飘进自己的耳朵：“康……平……贵……”他转过身看时，一个道士站在小巷中向他招手。走进再看，那人头上一根竹簪将头发束起来，细长的眉毛下面是一双深陷的眼睛。鼻子像是在无限延长时陡然被切断的一道山梁。朱唇皓齿，下巴上一撮山羊胡须，一身齐脚的道服。虽然很瘦，却特别的精神。 “莫非你就是……”康平贵本来想说“你就是许道长。”可是话还没说完，那人将竖起的食指放在唇上作“嘘”声状。康平贵就把话咽了下去。 “我知道你在找我，你就是康平贵！”那人说完后，走近康平贵，在他的耳边唏嘘了一阵后，补充了一句：“你我是否有缘，就看那天了。”说完后，飘然离去。康平贵怀着难以平复的心情离开了集市。 十月十四那天，天气仍然很好，康平贵在天还没完全黑的时候就上床睡觉了。按照“道长”的交代，交过子时，他就得出发。夜深人静时，康平贵离开了卫家坪，按照“道长”给他指的路去了。 初冬时节，天上虽是明星朗月，但习习山风吹来，也叫人有些许的凉冷。康平贵因想快一点到达指定的地方，他走的很快，不但不觉得冷，反而觉得额头渗出汗珠来。冬天的早晨，就连夜鸟都不曾活动，田野里一片空旷，静得出奇。要不是心中有事，还真叫人生出恐惧来。卯时过，康平贵觉得应该到了。这条路他似乎时走过的，但又觉得模糊，偶尔路过几户人家的小村庄，仍然是冷冷清清。他继续往前走，忽然，康平贵看见不远处有两个孩子骑在牛背上，心想谁家的孩子这么早就出来放牛了。想了就想了，也没在意，继续往前走。拐过一座小土丘，一块巨石旁站着一个人，装束和那天在街上小巷看到的一般模样。虽是背对着自己，但康平贵知道是许道长。康平贵小跑到许道长后面，深深一揖道：“前辈真早！” “你也很守时，提前了一刻多钟。”许道长转过身，然后严肃地说：“康平贵，从现在开始，你一句话都不能说。如果我有问，你只管如实回答。记住，一定要如实回答，如有半点虚假，不但会影响你自己，还会连累我。” “知道了，前辈，我会照您的吩咐做的，您放心吧！”康平贵很诚恳地回答。 在两人的前面，是一座向左右两面延伸的大山，尽管没在山脚下，但也要抬起头才能看到山顶。虽然高，但山势并不那么陡峭，而是从两人面前半里路的地方缓缓而上。即使在冬天，远远望去，依然是被树木遮蔽，林深茂密。 其实，这并不是茅山。这次只是一个考验而已。如果能顺利通过这次考验，才会被带到真的茅山去修行和悟道。除了考验之外，大多是看看你与道有没有缘。很多人虽有较高的悟性，但却和道没有缘分，所以在这一环节就拎包回家了。 康平贵跟在道长后面，向大山走去。树林中阴森森的，而且静得出奇。即便有几声鸟叫，都显得那么孤独凄凉。这一老一少，一前一后，除了轻微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他们俩就像一对不曾相识的陌生人，一句话也没有。这树林中根本就没有路，两人沿着缓缓的山坡，慢慢地往上走。近两刻钟时，道长忽然问道：“康平贵啊，我们走了这么远了，你看看后面有没有人。” 听到许道长的问话，康平贵回身望望。身后除了树木之外，什么也没有。可他又想到刚才来的路上看到两个放牛娃，而许道长又嘱咐过如实回答。略一思忖，康平贵说道：“有两个放牛娃娃。” “哦！那我们继续往前走。”许道长说着又继续向山上走去。 山越来越来陡了，大约又走了两刻左右钟，许道长又问道：“平贵啊，你再看看后面有没有人？” 虽然已经深入林中，但康平贵隐隐感到那两个放牛娃还在后面。所以他没有犹豫就回答说：“前辈，还是那两个放牛娃。” “那再往前走吧！”许道长简短地回了一句。 “平贵啊，那两个放牛娃还在吗？”这次间隔的时间要短一些，许道长问得也直接了。 透过树林的缝隙，康平贵隐隐约约地看到一头牛的影子，似乎有个孩子没跟上。于是他回答：“有个不在了，但有个还在后面。” “好吧！康平贵，我们就到这里吧。虽然你的悟性很高，对这方面很有兴趣，但你尘缘未了，我和你的缘分只到这里，也不可逆而行之！”许道长顿了顿又道：“孩子，你是个善良的人，所以在来路上的那块大石头底下，我放得有两本书，好好地研究，学点救人之术，多做些善事吧！也算是一种修道。”说完后，飘然离去。 带着失落的心情，康平贵来到那块大石头边。在石头底下，他真的拿到了一本《千百镇》和一本《实用草药》。 直到后来和秀珍结婚，并有了佳树和佳木两个孩子，康平贵才听人说上茅山时不能说自己后面有人，否则就学不到茅山法了。但想想贤惠的秀珍和两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康平贵一点也没后悔，并且还拿到两本书，也可以学到些本事。再加上这后来偶得雷楔宝贝，又使自己的活做得那样的顺。想着想着，心中也是十分的安逸。 听到犁土人赶牛的声音，康二爷才大声地向犁土的人说道：“记到来喝酒啊！”背着草走了。 还没有到家，就听见有人大声地喊他的名字，叫康二爷赶快回去接电话。 刚到家，还没来得及走进家里。康二爷将背篼和草一起放在地上，就急匆匆地跑到卫连福家去。电话里头传来喜贵的话，康二爷听了几乎是软瘫在地。 原来，喜贵到浙江后，找到了佳树和佳木，并把康二爷话向他两说了一番。末了还叮嘱几句说：“康二爷年纪已不小了，每年年底他老人家都要到村口望上几天，可是每次都是模糊着双眼回去。你们两兄弟已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即使不成家，回去向二老报个平安也是应该的啊！”一席话说得是恳切真诚。佳树和佳木听了后，虽然平时里都是嬉皮笑脸的，脸上还是显出不自然的表情来。然后两兄弟在喜贵的面前表态，无论怎么样，今年年底回去看看。 谁知道不满一月，两兄弟的恶行再次复发。不赌钱就是整天喝酒闲逛，无所事事。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看又到了下半年，浙东酷热的天气也慢慢地退去。秋风吹到人身上感到凉爽时，佳树佳木兄弟才想起快要到年末了，如果回家时没有半分钱，那该怎么去说呢。佳木便劝哥哥佳树说，还是去上班吧，至少得有个路费吧！佳树心不在焉，爱理不理的，佳木没有多说，径直离去了。 托人找到了一家小厂，佳木去上班了。 那天，一大早就刮起了大风。呼呼作响的风声并没有将昨晚喝得醉醺醺的佳木吹醒，直到大风将他们出租屋前的一棵半枯之树吹倒，才将他们惊醒。佳木还在昏昏沉沉的，起来也没叫哥哥佳树。原本热天都要洗热水的佳木，由于烧水的电炉怎么也打不开，只好破例洗了一次冷水脸。稍觉清醒的佳木想起了上班时间，早餐也不吃就匆匆出了门。 这时，风小了。佳木路过一棵大树底下时，几只鸟雀喳喳闹得心慌，正当佳木想抬头看看时，一坨鸟粪砸在他的额头。“真他吗的倒霉，该死的鸟。”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佳木没有想什么，只是骂骂咧咧地走了。 来到工厂门口，佳木模模糊糊地看到“施工重地，安全第一”八个大字。佳木没在意，也就模模糊糊地走了进去。可是昨天放的工具不知道去了哪里，佳木像抓老鼠似的到处寻找，以至于到处张贴的“严禁酒后上班”的禁令对他毫无作用。东窜西窜，不料去被一条电线绊一个趔趄，佳木向前倒去时，双手下意识地去找个支撑，没想到用力过猛，将对面支架上的一只大铁桶掀翻，狠狠地砸在了佳木的头上。这下可不得了，差点没把他的头砸成两半。佳木顿时软瘫在地，血汩汩而出。闻声赶来的同事吓得大叫，有清醒的赶紧拨打120，待得车来后，大伙将佳木抬上车，可惜还没到医院，佳木就没有了生命体征。 （未完待续）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还无君，原名万有江。一九八零年生于贵州黔西，喜欢读书、习字。偶有创作散文，小说、文言故事等。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名誉顾问：戢觉佑 李品刚 文学顾问：周庆荣 王树宾 白锦刚 法律顾问：北京盈理律师事务所 总编：琅 琅 副总：蔡泗明 倪宝元 赵继平 编审：孟芹玲 孔秋莉 焦红玲 主编：石 瑛 赵春辉 审校：严圣华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