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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有全，四川内江隆昌市人，四川省作协会员，笔名界牌山。诗文小说散见于《四川文学》《沱江文学》《内江日报》《西南文学》《中国风》等。《我的阿爸好声音》获得内江市第一届文学奖。主编《隆昌石牌坊楹联解录》。 我认识王百三时，王百三只有四五岁，是一个住在学校旁边的农民的儿子。 1984年我在胡家坝小学教书，学校坐落在胡家坝村，这是一个古老的村庄，可能是一个地主乡绅的大院，后来收归政府，分给农民，一部分办了学校，其他的做了综合商店、村办公室、农民住房，可以说学校老师与村民吃住在一起。学校的厨房挨着村民的厨房，教师的寝室挨着村民的住房，村民早起煮猪饲料，我们闻到煮熟的饲料卤腥味儿。一日三餐煮饭炒菜都与老师同步，他们有好吃的，铲一锅铲过来，很温暖很温馨。 学校旁边有一个大池塘，池塘上上下下都是田陌桑树，春天一到，满池塘都是绿漫山遍野都是绿，老师与村民生活在一副乡村画图里，静谧而幸福。老师和村民洗衣服、洗家什、洗红苕蔬菜都在池塘角的石梯步，王百三家就在池塘角边石梯步旁，他父亲是个有点文化的人，但“文化大革命”影响，又有口吃的缺陷，没有机会改变农民的命运，胡家坝的人都叫他“夹舌儿”。这也是农村陋习，对残疾人不尊重，但他不自卑，文化不错，对人很热情，大凡老师都是他的朋友。不仅娶老婆，还有点经济条件超生。我到学校不久，就到他家去过，确实是个文化人，口里有不少故事，雅俗共赏的。苏东坡戏佛印、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等故事，都在“夹舌儿”那儿听过。 “夹舌儿”前面两个都是女儿，违反计划生育，生了三胎，是儿子，高兴不得了。那是80年代初，按照当时的政策，罚款一百三十元。这在当时也是一笔不少的钱，给他家带来了很大困难。可是儿子出生又给他家无限的喜悦，喜悦超过了困难，他做什么都很带劲，池塘边增加了歌声笑声。他是个肚子里有东西的人，给儿子取名“王百三”，他说，这个娃儿排行老三，交了罚款一百三，留个纪念，一百三换来了王家的根儿，多么有趣！这个王百三，聪明伶俐，样子帅气，继承了父母的优点，没有口吃的毛病，十分讨人喜欢。胡家坝是丘陵上的一个小坝子，没有高山陡坡，没有深沟大河，平坦的田亩稀稀拉拉的趴着龟似的丘土堆，算是在平静的绿幕上点缀了惊喜。晚饭后，我和同事们喜欢漫步乡村，经常在散步回来时碰到王百三，他灵巧可爱，夜幕降临灯火初明，还在帮大人做家务，收粮捆柴，吆喝鸡鸭，老远一看见老师就招呼，端凳请坐。有老师还取笑过他父亲，说：一百三值得，几个月工资，换来聪明的儿子传宗接代。 后来我调到另外的学校工作，听说王百三读书很优秀，读了名牌大学。 无独有偶，我老家余家桥，相邻的李家院子，也有一个以计划生育罚款数量取名的人，叫李千六。李家院子是远近闻名的大村庄，李千六是李黑狗九十年代超生的儿子。李千六爷爷是生产队长，但李黑狗违反计划生育超生几个，爷爷生产队长被罢免了。李千六排行老六，出生时罚款一千六，因此得了一个美名。二十一世纪初叶，我到乡镇政府工作，我包村联系的一个农民的儿子叫陈万九。是个贫困户，我好奇地问陈万九的父亲陈世康，是不是计划生育罚了一万九千元，果然不出所料。陈世康说，他父亲是单传，自己是超生的，四姊妹，他是独儿，现在自己为了有个儿子传递香火，也超生，第三个才生了个儿子，三代单传两代人被罚款，自己没有文化，儿子的辈分上“万”字辈，给儿子取名万九。 稻香鱼肥时节，我回到胡家坝小学看望老朋友，傍晚“漫步乡村”。夏季的乡村，田垄绿油油一片连着一片，找不到过去的田坎土埂了，但池塘还在，我们沿着池塘边的公路走，边走边找认从前的记忆。稻田已经装不下稻子的肥和绿，溢出纵横阡陌的田埂，看不清曲曲弯弯的田埂，只有一波一波的绿色的弧痕，在一望无垠的坝上荡漾，从我们的身边一直向远方。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回走的路上，恰巧碰到王百三。他家仍然在池塘边，原来的茅草屋变为两层楼房，左依一片桑树林，右植桂花围栏下，门口院坝池塘，布局开阔赏心，高低错落有致。王百三牵着一个四五岁女孩儿，兴高采烈往外走，说去看夕阳下坡。这时，一抹夕照金光四射，西边的云焕发出彩色的光亮，斑斓神秘。王百三看到我们，一下就认出我们是老师，热情招呼，热情挽留让座。聊天中他知道，他现在成都一家科研机构工作，已经两个孩子，老二是政府鼓励生育的，比老大小十二岁。这叫星移斗转，王百三是超生的孩子，父亲被罚款。而王百三却在正当年的时候，碰上鼓励生育二孩的政策，好事多磨！ 无巧不成书，疫情期间，李千六与我在老家相遇。李千六，是国家公务员，三个孩子，老大是女儿，老二、老三是双胞胎儿子，他说后悔生二胎，现在负担重，儿女读书就难以应付。这李千六的媳妇，乃是陈万九的大姐，话说间问起陈万九，现在是大学在校学生，还没有耍朋友，一提到婚姻家庭，很不耐心，话语十分干脆，“30以后在考虑”，也许结婚后考虑不要孩子。首席顾问：贾平凹、赵义山 主 管：四川省文联 主 办：四川省通俗文艺研究会 四川省辞赋家联合会 指 导：广东省民营企业家联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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