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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0月的一天晚上，复旦大学博士于娟，骑车去超市买牛奶。 车骑到半路，突然，从巷子里窜出一个人影，于娟本能地一闪车头，避开了人影。 过后，于娟感到腰部像折断了一样，剧烈地疼痛，难道是躲人影时闪到了腰？ 原本以为只是一次小意外，可不曾想，一场厄运已如洪水猛兽般向她来袭。  01 于娟那晚的骑车一闪，实是被死神撞了一下腰。 于娟强忍疼痛去看医生，医生也认为是腰肌劳损，于是给于娟做了各种腰骨治疗。 推拿、针灸、贴药膏、吊盐水，轮番上阵，可折腾了两个星期，于娟的疼痛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剧烈。 于娟不知道，当时的那一番番操作，道道都是催命符。 疼痛难忍的于娟，最后只得拍着桌子，逼医生开了核磁共振的检查。 当检查的CT结果出来后，医生看到于娟的整副骨架已弥漫着阴影，俨然一个乌骨人。他阴沉着脸告诉于娟：“你的整个脊椎骨呈现弥漫性信号，考虑血液病，或者实体瘤转移。” “什么？实体瘤！”医生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般，她才三十岁啊，而且这么多年以来，她的身体一直很好，病历本上根本见不到两行字，怎么一下子就得了癌症？于娟不敢相信。  然而，经过进一步确诊，于娟确实得了癌症，是乳腺癌。 虽然乳腺癌相对于其它癌症，治愈率要高很多，然而，于娟的情况并不容乐观。她已是乳腺癌四期，已经错过了手术的最佳时期，只能选择放化疗。 毕竟放化疗对身体的伤害极大，为了保证百分之百的确诊，医生提议，需做一次原发病灶的穿刺。 从此，于娟开始不停地奔波于求医的路上。抽血、穿刺、放化疗，对于身体一触即痛的于娟来说，每一样都是催命般的折磨。 疼痛难忍的她，曾大把大把地吃止痛药，无效！ 无奈之下，只能换镇痛针，可哪想因为她疼到肌肉僵硬，护士使尽吃奶的力气也没法推进针管，最后只能大量地使用止痛贴。可是后来于娟才知道，那些止痛贴使用不当或用多了，会危及生命。  看着病房里不断有人进来了，又走了，于娟不免有些感伤。 然而，想起年幼的儿子，年老的父母和深情的丈夫，于娟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 于娟1978年出生在山东的一个普通家庭，她自幼聪明伶俐。18岁就考入了上海交通大学，并结识了一生挚爱“光头”，那时光头正攻读博士。 千禧年，22岁的于娟和光头结婚了。 婚后的于娟，人生更是一路开挂。 她用短短六年时间，从一个本科生一路考取复旦大学研究生，挪威奥斯路大学硕士，以及复旦大学博士，并顺利留在复旦当讲师。 老天把她的一切都安排得恰到好处，2008年初，于娟怀孕了。9月，可爱的儿子土豆降生了，于娟和丈夫正计划着要生个女儿，凑个好字。  可是，命运却在这时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于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原本安逸顺遂的人生，会突然被癌症夺走。 02 奔波在各种检查，到处求医的路上，于娟一天天在痛苦的煎熬中度过。 几番折腾下来，于娟全身已不能动弹，她从一个活蹦乱跳的人，一下瘫倒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 在乳腺癌病房里，于娟年龄最小，学历最高，在所有病友中，她最受瞩目。而于娟也很坚强，哪怕各种钻心拆骨般的疼痛，于娟从不在家人面前哀嚎一声。 于娟依旧保持着善解人意、开朗乐观的个性，她会开导那些绝望的病人，还曾劝下一个自寻短见的病友。 甚至，于娟还会想些点子让病友开心，比如那些做过切割手术的病友，舍不得买上千元的义乳，于娟替她想出用装了水的气球替代，结果在电梯里，病友的“气球义乳”被挤破，湿了一身，逗得所有病友哈哈大笑。  住院治疗期间，于娟结识了许多病友。同病相怜，也使得大家惺惺相惜。 其中有一个叫刘姐的病友，与于娟有太多的相似。刘姐的丈夫张哥与光头同龄，儿子也跟于娟儿子年龄差不多大。所以，于娟和刘姐在生活上相互帮衬，不分彼此，宛若亲姐妹。 一天，张哥带来个好消息：“咱们有救了！” 原来，张哥听说刘姐的母亲有个好姐妹，前些年得了乳腺癌，后来遇到了一个杨神医，癌症才得以治愈。 这个消息对于处在生死边缘的于娟和刘姐来说，无疑是一根救命的稻草。 这个杨神医，治癌症很有一套，只用葡萄和芋艿，就能切断癌细胞的生长，并结合中医疗法，来帮助病人恢复健康，并且永不复发。  光头从网上了解到葡萄和芋艿是碱性食物，癌症病人是酸性体质，正适合吃，而且杨神医又是刘姐妈妈的好姐妹介绍的，就更值得信赖了。 而且杨神医还承诺，只要按着他的方法去做，保证三个月内痊愈，永不复发。 三个月，对于已被病痛折磨了将近一年的于娟，是怎样一种奢求啊！与其在医院死耗，不如来个快意的尝试。 于是，光头借来一辆商务车，载着于娟几经周转，晃晃悠悠来到了黄山深处的一个村子里，和于娟一起 的还有刘姐和金伯伯。 这个村子虽然偏僻，但是山好水好，空气真的很清新，很适合养病。  杨神医给于娟三人开了药，叮嘱他们二十天内每天只能吃葡萄跟芋艿，一粒米跟一滴油都不能沾，否则就功亏一篑了，交待完后，杨神医就游医去了。 然而，吃了二十天的葡萄和芋艿，杨神医说还得继续吃二十天，因为他们病情特殊，要加强食量，于是，于娟三人又继续吃了二十天。 吃了一个多月的葡萄和芋艿，刘姐和金伯伯都陆续出现头昏目眩，咳血吐白沫的现象，杨神医说这是好事，说明起药效了，吐出来的白沫就是癌细胞。 听此一说，于娟还气自己，她不明白怎么自己还没吐呢。 于娟三人每天吃的葡萄都是吊串的葡萄，芋艿也是很差很烂，长了芽的芋艿。就是这些东西，每个月还三万五。  后来，刘姐和金伯伯渐渐地开始气也喘不上来了，食物药费也用完了，于是他们二人便先下山。 可没过几天，张哥发来信息：“刘姐没了，赶紧下山！” 这时候，于娟才恍然醒悟，自己上当受骗了。 可此时，于娟的病情已经严重恶化，她开始咳血吐白沫，心跳加速，同时胃痛和腹痛让她在床上来回打滚，彻夜难眠。 03 于娟被接下山后，医生再次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这时癌细胞已沁肺入心，更大范围地扩散了。 病痛磨炼人的意志，也容易让人失去判断。她无力去后悔，去追究谁的责任，她只怪自己太傻。 有一天，张哥找到于娟，为难地说道：“于博士，对于黄山这件事，你怎么看？”张哥想让于娟和自己一起，状告所谓的“杨神医”。 如今刘姐和金伯伯已去逝，只有于娟是唯一活着的证人。而且刘姐的母亲被那个所谓的好姐妹威胁，竟把刘姐的所有病例偷偷烧了。 好不容易从阎王爷那回来，于娟只想平静地与家人度过这不多的日子。况且自己那已不堪一击的躯体，已不允许她再多折腾。于娟更不想家人因此摊上更大的麻烦。  然而，张哥哀痛地告诉于娟，刘姐火化时，儿子哭着说：“我知道妈妈是被他们活活饿死的，一定要把他们抓起来。” 是啊，当时，刘姐看到儿子吃面条，嘴巴不自觉地吧唧，但最后还是痛苦地强咽下口水。 于娟沉默了，她想到大学时，她的导师曾说过这么一句话：“知识分子是社会的脊梁！” 于是，她挺着被癌细胞吞噬的脊梁，决定去做社会的脊梁。她在第二原告处郑重签下自己的名字。 然而，让人遗憾的是，由于不知道神医的真实姓名和户籍，又没有证据，警方不予立案。 于是，于娟在博客上写下了自己的这段痛苦而无知的经历，也以此告诫更多的人，不要误入神医圈套。  没想到文章一出来，引起全网轰动，她的博客点击量高达上千万。 能让更多人引以为鉴，也让于娟感觉到留下这些文字的意义。 于是，于娟在博客日记里写下了更多的内容。 04 在与癌症抗争的一年多里，于娟没有像其他癌症病人那样怨天尤人，悲痛欲绝，而是在博客日记里，客观冷静地分析了各种原因，分享抗癌经验。 70多篇抗癌日记，揭开了于娟摊上癌症的原因。 于娟的癌症是吃出来的。 于娟的父亲是国家特一级厨师，从小，各种山珍野味她都尝遍了。什么孔雀、海鸥、鲸鱼、河豚、梅花鹿、羚羊、熊、麂子、锦雉、野猪、五步蛇等等，许多不该吃的她都吃过。 尝试过才知道，这些东西纯粹是物以稀为贵，其实一点都不好吃。 于娟终于明白，我们的老祖宗经过几千年驯化的鸡鸭牛羊肉，才是最适合我们人类吃的。  暴饮暴食是于娟饮食的另一特征。在复旦上大学时，她一个人的饭量超过五个男同学。挪威留学时，她的导师常约她吃饭，因为只有看着于娟吃饭，才有食欲。 于娟还嗜荤如命。光头第一次带于娟回家，于娟就在准公婆面前上演了她的战斗模式。没一会功夫，各种海鲜贝壳已堆满她面前。 2009年秋季，学校组织了一次澎澄湖之旅，于娟不顾腰疼，一个人吃了七只螃蟹。其实那时已是癌细胞骨转移的警报。 于娟爱吃海鲜，但出生于鲁西北的她，终究适应不了海岛的鱼虾蛋白。长期这么吃，必定会出问题。 于娟的癌症，也是熬夜熬出来的。 从大学毕业，她就养成了熬夜的习惯。每天睡觉时间不早于十二点钟。 于娟把自己概括为2W女，意思是只有在考试前两个星期认真复习。这两周，她就像一匹不停奔跑的马，日夜兼程。最高的一次记录是一天看二十一个小时的书，连看两天。 等考完试，于娟得用三四天去恢复精神。 然而，于娟回忆，这些都还不是最根本的，最根本的原因是：于娟曾于高甲醛环境下，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早在2000年，于娟就住在一个亲戚家，亲戚家的房子刚装修，家具也是新的。 2007年的时候，于娟一家人还把一些亲戚家的家具搬到光头的实验室使用。然而，两年后一个偶然的甲醛测试实验，竟然测出那些家具的甲醛值为0.87，远远超过了对人身有害的0.08。 各种各样的原因累积起来，对于娟的身体造成了致命的损害。 神医的出现，更加速了于娟生命的消逝。 05 2011年4月11日，于娟生命的灯火熄灭了。 唯一的证人没了，人们本以为杨神医的案件会就此不了了之，然而，一年后，事情突然有了转机。 2012年3月，江苏常州警方接到一个女人的报案，说自己被人打了。报案的女人叫陈建平，她本是给陆女士的母亲治病的，可没想到竟被病人家属上门殴打。 可是，陈建平却被陆女士反咬一口，陆女士声称：陈建平是诈骗犯。 原来陈建平给陆女士的母亲治癌症，收取了十万治疗费，可治了两个月，陆女士母亲体内肿瘤还在，而且病情还加重了。 看到母亲被病痛折磨，陆女士到陈建平门口守了三天三夜，想找她理论，于是，便有了开场打架报警的一幕。 由于双方各持一说，无法调解，警方便开始调查。 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个陈建平，来头可不小。 据陈建平提供的资料显示，她不仅是“国际肿瘤防治专家”，还被评为“中国影响力人物”，甚至还有很多与领导人合照的相片。 如此牛人，怎么可能是诈骗呢？ 可是后来，警方经过技术鉴定，发现陈建平的所有证书都是伪造的，而那些和领导人的合照都是PS过的。 其后，警方进一步调查，发现了一个惊人内幕。 原来，陈建平背后是一个三人组成的诈骗团伙，三人分工明确，陈建平负责找病人，另一个人假扮神医，一个人当托。 令人震惊的是，这个神医就是骗过于娟的杨神医，而陈建平就是刘姐母亲的姐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至此，神医团伙终于落网！ 于娟在天有灵，也该欣慰了。 06 在生命的最后，于娟把自己的宝贵经验和哲思，汇集在70多篇抗癌日记里。无论是对病痛的忍耐，还是对生命的偏执追求，亦或是对人间真情的留恋，都给予了人们无尽的反思。 于娟无意成为网红，她只是想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以一个知识分子的责任，以一个社会的脊梁，让更多的人反观自己的生命意义。 在病痛面前，特别是面临生死考验的时候，所有名利权情，都如浮云。活着，应用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去陪伴父母、孩子和爱人，而不是把生命耗尽在拼房子拼车子上。 于娟去世后，光头把她的抗癌日记结集成了《此生未完成》，给予人们最深刻的生命启示:活着才是王道。 作者：阿淑 编辑：明月松间照 参考资料:《此生未完成》 于娟 2019年8月 《骗子神医》《经济与法》 CCTV2 2013年1月7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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