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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届“关于年味”全国征文大赛】母亲和年/万亚林(甘肃)(散文)

 凯歌csto4h5aaq 2022-12-29 发布于辽宁

母亲和年(散文)

文/万亚林(甘肃 

母亲真的老了,那日雪后,我总觉得母亲未打理干净发间的残雪,当我上前伸手时,眼睛却不觉地湿润。
我说要给她写首诗,母亲微笑着说,365日围着灶台和田间打转的妇人,有什么可写的?写什么呢?
想到母亲,我便想到了年。
在农村腊八节一过,便准备着“忙年”,年味也就逐渐浓郁起来。在我家,每年的头等大事就是缝制新衣服,那时日子过地紧凑,家里五口人每人一套新衣服确实有些不现实,好在母亲手巧,总能圆满的解决问题,大人穿旧的衣服拆了,改改,绣上一只小鹿,压上一道花边,钉上几个好看的扣子,我们姐弟仨的新衣愿望就算了却了。父亲是家里的门面,扯来的新布裁裁剪剪就成了他身上的新衣,至于鞋袜等小件,母亲早早就备好,压在了箱底。现在想想,年幼的我们不知道,这小小的新衣愿望,曾让好强的母亲绞尽脑汁。记得有一次,母亲购得几把大红色的毛线,那些毛线先被织成了父亲的毛衣,几年之后又出现在我和姐姐的马甲上,余下的后来又填在了弟弟的毛裤上。不管怎样艰难,母亲总会设法让一家人穿戴妥帖。
待新衣缝完,腊月已经过半。这时,母亲会吆喝上邻居,三五一群,赶着趟儿往城里跑,今天扯了一条床单,明天添上几个碗,后天称几斤干果……烟酒糖茶、锅碗瓢盆、针头线脑该补的补,该添的添,紧紧巴巴的过了一年,只有在这几天她才会显得格外阔绰,这时,我们姐弟仨也会乘机提出一点“非分”的愿望,女孩子爱美,想要的无非是丝巾头花,男孩子贪玩,大多会要玩具刀枪。母亲此时也会一口应下来,她常说,一年到头了,添上几件东西,也是图个吉利。
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三,小年夜,祭灶神,鞭炮大抵就是从这一天起一直响到正月出头。这天,母亲早早地告诫我们三人,绝对不能打闹或大声争吵,不然灶神爷会上天“告状”。吃完早点后,母亲就开始消消停停地烙灶干粮,她烙的灶干粮直径大约3厘米,黄灿灿,甜酥酥的,除了献灶神爷的八个被提前挑开,剩下的还够我们美美吃上一肚子。送灶神是媳妇女子的事,晚饭过后,母亲迅速收拾整齐灶台,恭敬地献好灶干粮和其余贡品(尤其是糖果一定不能少),然后点上香,等到外面“霹雳啪啪”的鞭炮声响起后,母亲就拿起加热过的糖往灶神嘴上抹去,嘴里还会念念叨叨的,您老上天多说好话,坏的不说。最后她才将神像揭下,塞进灶焚烧。说来也奇怪,那时我总觉得家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都是灶神爷的功劳。
接下来的日子都被母亲安排的满满当当的,腊月二十四开始扫房,大多时候,她都会在我们起床前将上房打扫完毕,从房顶的椽缝,到家具下面,没有一个地方能逃出她的“法眼”,待我们起床后,母亲会吩咐我们晾晒被褥,父亲干的则是一些体力活,比如搬搬柜子,挪挪家具。用父亲的话说,过年前这几天,母亲是帅,我们都是卒。七间房子,里里外外也够母亲忙活一天了,赶在天黑前母亲会将被我们拍打干净的被褥铺的妥妥帖帖。晚饭一过,我们几个小孩便开始边看电视边打闹,母亲则拉开了为期几夜的清洗工程(白天要腾出来做别的事情),从床单被套,到我们的衣帽,都会被洗的干干净净。母亲说,穷垢痂不翻年,年要清清白白过。
一般在腊月二十六左右杀年猪,这时母亲就会大显身手,冻、腌、挂以及“深加工”样样不少,腌缸肉、臊子、腊肉、酥肉、丸子、血肠、皮冻……现在想起来我还会不觉咽口水,农家人有农家人的智慧,孩子的嘴头子,过年人前的排场以及下一年一家的“油水”全都经过母亲精打细算出在这头猪身上。我不得不承认幼时我对过年的期盼,大部分都源于这些“口腹之欲”。等这头二百多斤的猪被母亲处理完毕后年就在眼前了。
余下的任务就剩准备面食,二十八发面做馍馍。母亲是个细致的人,满满两大盆面会被制成不同的馍馍,煎炸的有油饼、花花儿、馓馓儿;蒸的有馒头、画卷、灶节子、包子;烤制的有饼子、点心,这就够她整整一天的忙活了。
接下来两天,我们一天比一天高兴,而母亲却一天比一天忙,直到爆竹声声,母亲依然在厨房里忙,捡菜备桌,准备年夜饭。等父亲领着我们去拜年时,母亲才抽着空儿收拾自己。
当所有人都沉浸在“年”的喜悦里时,母亲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听!她已经开始打鼾了……
我能为她写些什么呢?这日子一天叠着一天过,对她来说每天似乎都一样,除了忙就是忙。窗外爆竹连天,我只希望年三十儿的爆竹声小一点,再小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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