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河南的省会郑州出发,沿着京港澳高速南下1600多公里,会来到一个充满了亚热带风情的河南——广州海珠岛,又被老广称之为河南。 每年十一二月,河南省大多数地区下起初雪时,河南岛的异木棉迎来了盛放。夏季,农业大省河南已经忙完麦收,开始享受收获的喜悦,河南岛上的原住民开始紧龙筋、刷桐油,火热朝天得保养龙舟,准备比赛。 四季繁花锦,云山珠水乡 12月的河南岛上花开依旧 不同的水系、不同的气候、不同风俗的两处河南,靠着什么因缘际遇串联起来了呢? 撰文 | 夜白 01/ 河南,是座岛啊! 老广把海珠岛叫河南。 如果问他们如何区分河南与河北,得到的答案常常是:以珠江为界,珠江以南称为“河南”,珠江以北称为“河北”。 有个热知识:广州塔不在天河,黄埔古港不在黄埔。没错,它们都在海珠。不过,海珠广场真不在海珠。 微信的总部位于广东省广州市海珠区TIT创意园 从“一口通商”时代的漱珠涌(今南华西街一带),到千帆不尽的黄埔古港,再到今天的琶洲国际会展中心,作为老城区的海珠2021年竟然凭借9.3%的GDP增速位居全市第三。 绿荫、珠江、老居民楼、湿地公园、成群候鸟、袅袅烟火下的美食……听起来颇为浪漫,即便这样,在老广中仍然口耳相传着一句话:宁要河北一张床,不要河南一套房。 只要摊开地图,你就会发现海珠四面皆被珠江包围,是一座完整的江岛。在几十年前,这里还是郊区,出行不便,还得依赖船只,所以才有了“不要河南一套房”的说法。 横屏观看,效果更佳 既然是江岛,海珠的破局,还得靠一座桥。 1933年,广州第一座跨江大桥——海珠桥建成通车,横跨海珠和越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珠江两岸的居民出行都得靠它。 因着水利和土地之便,“河南”这个老郊区很适合用来发展工业,上世纪50年代,一条全长不到6公里的工业大道在海珠的西南面崛起,无数工人每天通过海珠桥往返河南、河北。 左图:1988年10月26日,时为《广东公安报》摄影记者的周晓辉拍下了自己人生中最值得称道的一张照片——《上班时间的交通》 右图:2022年8月31日清晨,广州海珠区突然宣布因疫情防控,地铁、公交多站停运,重现了单车大军过桥盛况 这些人创造了很多“广东第一”、“华南第一”,甚至“全国第一”,广州造船厂生产出华南第一艘万吨级远洋货轮,广州造纸厂曾一度占国内新闻纸市场份额的10%以上…… 时光荏苒,海珠早已不是过去的“老河南”,海印、江湾、猎德等15座跨江大桥早已“架接”起老河南人走向远方的生活。 昔日的郊区,也早已化身交通最为便利的中心城区之一。 02/ 河南岛,还真来源于河南 虽然老广认为河南之名来自于珠江的南和北,但实际上,海珠叫“河南”,还真的与河南省有关系。 但最早记载“河南”一词的《广东新语》提出了另一种看法。 书的作者是清代“岭南三大家”之一的屈大均,对于“河南”得名,他这样写:“广州南岸有大洲,周回五六十里,江水四环名'河南’。人以为在珠江之南故曰河南,非也。” 河南小港关帝庙 然后他讲了一个故事:东汉时期著名学者杨孚,是土生土长的海珠下渡村人,他早年刻苦钻研,成为参与议政的皇帝近臣,主张“以孝治国”的国策,影响深远。 杨孚晚年解甲归田,从当时的京城洛阳辞官回到下渡村老家,过上了隐归故里的生活。 回来的时候,一并带回了几株洛阳的松树种在自己的老宅子前。结果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当年冬天,四季繁花锦的岭南忽然下起了大雪,松树挂满白雪。 人们说,瑞雪是受到了杨孚感召,从河南来到广州,尊称杨孚为“南雪先生”,将杨孚的居地昵称为“河南”。 罗纪权先生《从〈广州府志〉看广州地区的自然灾害史》和杨宝霖先生《广州地区下雪考略》两篇文章都证明,历史上的广州确实下过雪。 如宋淳祐五年(1245)“广州大雪三日,积盈尺余,炎方所未有”;明万历四十六年(1618)从化一场大雪:“时洹阴寒甚,雪昼下如珠,次日复下鹅毛,六日至八日乃已”;清道光十五年(1835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广州大雪漫天如飞絮,积地寸余”。 屈大均也兴致勃勃地为杨宅赋诗一首:“能将北雪为南雪,为有苍苍自洛来。松柏至今虽已尽,花田尝见雪花开”。都是极赞广州雪飞杨宅之异,因而“河南”作为地名就广为传开了。 网图,1954年广州市河南区选民证 1949后,广州甚至设过“河南区”,后来名称多次发生变动,到了1980年才正式改称为“海珠区”,取海上明珠之意。 03/ 客家人,也是河南人 公元403年,18岁的谢灵运继承了他爷谢玄爵位,别人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叫一声“康乐公”。 公元432年,47岁的康乐公被中央监察部门告发有谋反的嫌疑,拖家带口发配岭南。 有人说,到广州后,谢灵运在毗邻珠江的地方修建了一处小庄园,他的儿子随之在广州当了地方长官,子子孙孙就在那处命名为“康乐村”的地方生息繁衍。 康乐村 康乐村很大,隔着一条新港路遥遥相望,北边那座岭南最高学府双鸭山大学还有一个好听的别称——康乐园。 但云山珠水乡并没能让康乐公康乐一世,来穗仅数月,他又被人投诉涉嫌谋反,史书上说他的结局是“诏于广州行弃市刑”。 “弃市刑”,后世的注家们大多认为是斩首之刑。 还有人说,谢康乐同志被“弃市刑”的地点,在现在的康乐村附近。 中山大学陈寅恪故居 在康乐园度过人生最后二十年的陈寅恪先生大概是站第二种观点的,他在《述东晋王导之功业》一文中写过这样的话: “寅恪草此文时,距寓庐不远,适发见一晋墓(墓在广州河南敦和乡客村),其砖铭曰:'永嘉世,天下灾。但江南,皆康平’……” 从谢灵运爷爷的爷爷谢裒那年月——晋朝都城从洛阳南迁到建康开始,但凡群雄逐鹿中原,中原的士族们就要成群结队拜别故土,迁往南方。 离康乐两公里的客村, 据说得名于谢灵运的小名“客儿” 今东南各省,甚至远至福建、广东都有大量北方移民。这次移民活动,形成了今天世界上影响巨大的客家人族群。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客家人。据统计,目前广州地区的客家人数有户籍在册的不少于200万。 尽管在全世界的客家人在习惯和语言上有不少差异,但他们的精神内核趋于一致,那就是从北方古老中原一脉相承而来的抱团与坚韧,紧紧串联起了两个河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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