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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改编的电影会好看吗?

 小众先锋 2022-12-30 发布于北京

11月29日,2022HiShorts!厦门短片周举办以“戏剧改编的电影会好看吗?”为主题的论坛。


编剧郑重、戏剧导演丁一滕、演员王学兵、NT Live新现场创始人兼总裁李琮洲、演员袁弘受邀参加。论坛上,诸位嘉宾纷纷表达了自己对这一议题的看法。

王学兵


王学兵认为:“戏剧改编的电影好看吗,这个主要看谁来改。戏剧与电影的融合在西方已经很多年,但是现在的电影走得比较慢。戏剧在舞台上有影像、有运用很多电影元素,并且玩得很有意思,电影反而没什么想象力。在西方很多戏剧导演拍的电影,非常有特点,戏剧的表达更接近文学,可以有独白,有很多外化的东西实现文学意味,但电影很多都特别实,很多都是讲家长里短,很少有人往文学上更进一步。像电影《鸟人》,有很多戏剧元素在里面。戏剧在我们国家是更庞大的,更靠前的。电影应该去吸收戏剧的很多东西,不只是呈现一段生活,而是弄得更有意思一些,更大胆一些。”

王子子、李琮洲

李琮洲认为如果将戏剧改编成电影,需要把戏剧舞台给“破”掉。他举例道:“《茶馆》的八个桌子是戏剧舞台上最核心的场景,电影化后,把这八个桌子给“破”了,很分散。戏剧舞台很像一个点,能把观众拉住,像一条线一样把观众拉住。电影是把观众抱住,是整体的感官刺激,包括电影院的环境,音响、屏幕,整个是抱住。两者的审美趋向不一样。”

他进一步举了国外戏剧改编电影的例子证明这一点:“比如《伦敦生活》,它最初是一个独角戏,一个多小时一个女演员各种说,加一把椅子,等影视化后完全把舞台上的这些给破了。女主角经常有一个OS,经常自己跟自己对话,把独角戏自白这个元素保留在了影视剧,但又加了各种人物,变成真实的人物、真实的场景。再比如《芝加哥》,很多中国人到百老汇看《芝加哥》很失望,它是一个很小的戏,后面是乐队,前面跳舞,但是改编的电影非常华丽,把整个戏剧舞台给破掉了。电影改编需要一个很好的创作者,看创造者本身的能力。”

丁一滕

丁一滕对“戏剧改编的电影好看吗”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但它认为,“戏剧是有源头的,孟京辉《两只狗的生活意见》的灵感来自贝克特的《等待戈多》,戏剧导演可以从迪伦马特的《物理学家》找灵感,从莎士比亚的戏剧找灵感,但电影这方面不是特别灵,需要考虑怎么运用。”

被问及是否未来会拍影视剧,丁一滕说:“我还是在话剧领域深耕,拍影视剧随缘吧。我觉得戏剧与电影还是两种类别,二者跟观众的心灵距离不一样。戏剧看似很多题材,比如古希腊《美狄亚》《俄狄浦斯》,但它们跟观众距离很远。电影比较写实,戏剧比较写意。所以从戏剧到电影,需要创作者的智慧,需要导演在戏剧的基础之上,运用电影的思维。”

丁一滕曾在丹麦欧丁剧团深造,他从尤金尼奥·巴尔巴(Eugenio Barba)的戏剧人类学,提出了一个新程式的概念,即在现实主义表演中能够融入中国戏曲身体的表演程式。

话剧《我不是潘金莲》海报

今年,丁一滕将刘震云小说《我不是潘金莲》排成话剧,这部小说先有电影版,后有话剧版,谈及不同,丁一滕说道:

“冯小刚导演的电影版在社会上有一定影响力,刘震云老师想话剧版有点创造力,就找到了我。我想有不一样的角度,冯小刚导演的电影版更多是男性群像和官场百态,我比较喜欢从女性主义角度出发去创作,像《窦娥》《新西厢》都是这样。

我想能不能做李雪莲这样一个女性一生的的心灵史诗,就把重点放在女性的视角和心灵状态上。再运用舞台上的假定性、虚拟手段,表达人物的心灵世界,还弄了一个大的装置,就像李雪莲的命运旋涡一样,当它转起来的时候,李雪莲就像在中间一时无法摆脱命运桎梏的感觉。

延续着这个创作思路进行,我们创造了一个十几个人的男团,张歆艺主演的李雪莲全程三个小时,一个女演员,十几个男演员。这个戏是荒诞现实主义,力图从刘震云老师的作品中把荒诞提取出来,把现实主义提取出来。

其实我刚开始有点打怵,但后来看到刘震云老师的一个采访,里面有句话说'欢迎创作者对我的作品进行背叛’,我觉得对我释放了一些信号。刘震云老师看完后,觉得这个戏气象非凡,超出了改编版本的预想,很满意。”

袁弘

袁弘担任本年HiShorts!终审评委,他分享了评审会议时的话题,并进一步阐释自己对于电影与话剧的理解:

“几个评审老师聊的一个话题很有意思,陆川老师电影学院毕业,他感叹说,这几天看短片,中戏导演系出来的作品怎么那么强!

我想了一下这个事,可能是戏剧学院的导演系更注重戏剧内核的东西。专注戏剧内核是一个导演非常重要的基本功,又学会影像技术上的东西,做出来会很不一样,会更加成熟,让人更加有感触。

回到我们今天聊的这个话题,为什么要把戏剧改编成电影?比如《欲望号街车》,是因为剧作本身够好。戏剧和电影的观演方式不一样,观演方式决定了非常多的事情。比如我们有一部很好的话剧《欲望号街车》,我们为了让更多人看到,为了赚钱,或者用影像来探索戏剧,这两者的出发点不一样。会不会好看,首先作品的戏剧内核是最重要的事,其次要考虑适不适合,比如电影要考虑市场,要考虑当下,与更广泛的观众产生共鸣,戏剧相对要少数一些。

电影院是一种观演关系,戏剧舞台是另一种。英国人以前演莎剧,剧场只有大白光,演员会跟观众说话,这在我们以前戏剧教学里是不成立的,你必须要有堵墙在这。当年英国演莎剧,观众水平参差不齐,剧团在各地演出,演员演一半会有观众退场,演员会喊他回来,喊他回来其实跟戏剧舞台上的装置也好,或者电影里所有的手段,都是一个道理,就是用观演关系来让大家看戏。戏剧和电影最大的不同,我觉得就是观演方式不一样。”

郑重

郑重希望大家破除迷信,不要盲目崇拜经典。他坦言道:“在现在这个时代,电影、话剧界限已经打破了。而且这个时代,对任何经典都要有一个平等的身份,因为经典是在那个时代,有它特殊的社会心理、艺术运动上的瞬间很经典,但现在对任何东西不要有经典的概念,而是大家作为一个活的积极的创作者跟它平等地对话,可以拆它,《茶馆》也不是不可以拆的,任何一个经典都可以拆,这本身就是悬念,是好看的因素,观众一看原来还能这么想。观众是很朴实的,很多对经典没有特殊的感情,对牵动他兴趣的、即时的东西他就会喜欢。

HiShorts!论坛现场

2022HiShorts!厦门短片周举办了多场论坛,议题非常鲜明当下,如“短片需要取悦综艺观众吗?”、“摇滚青年只适合拍文艺片吗?”、“短片是大导演的起点还是终点?”、“导演需要好的音乐Sense吗?”、“为什么平台开始制造短片?”、“短片导演拍什么可以赚钱?”、“伪纪录片是纪录片和剧情片的结合吗?”、“编剧的现实主义题材来自哪里?”,包括这场“戏剧改编的电影会好看吗?”

这些议题跳脱开紧紧围绕“短片”或者“电影”的局限,而是从泛文化、跨界等视角进行具体而细微的整合,嘉宾身份也是五花八门,激发的内容也深刻独到,每场结束后都有入围的青年导演踊跃提问,让一个节展的对话讨论机制,变得有效实际,思辨极强。


经过这几年,HiShorts!论坛板块,已经成为整体节展里非常响亮的一块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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