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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个勇士:张从正和他的《儒门事亲》

 成中行 2022-12-30 发布于山西

他可以称得上是个勇士。

(一)

张从正,字子和,号戴人,雎州考城人(今河南兰考),生于公元1156年,逝于公元1228年,享年72岁,以倡导'汗、吐、下'三法,成为金元医学史上有名的“攻邪”派。

之所以这么说他,因为不是谁都能做到,被不公平的对待后,还能依然向前冲。

他确实是被不公正的对待过,只因为他总是和大趋势有些格格不入。在强调温补为主的太医院,他的攻邪学说被称为霸道。

但就是他的这份霸道,带来了后世医家对治疗方法的革新发展。像朱丹溪的倒仓法,吴师机的《理瀹骈文》,赵学敏的《串雅》,里面的外治法,不难看出张从正攻邪法的影子。

他不喜欢太医院那个氛围,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于是就从太医院出来了。

他这个攻邪派在那里被边缘化,何必呢。

他不苟且。

其实我想说,他真的是个攻邪派吗?

其实他一直在强调的是治病有先后,不可乱投,邪未去时,慎不可补也。

但他真的只有攻邪吗,肯定不是这样。若不然他也不会这般出名。

他对补法的理解,是建立在先攻后补,攻补兼施的基础上来完成的。

他不是不注重元气,他更不是一味地攻邪,他的治疗都是有章法的。

《儒门事亲》里写道:病之一物,非人身素有之也,或自外而入,或自内而生,皆邪气也。这是他的认识。

他认为邪气加诸身,速攻之可也,速去之可也。

他确实是这样做的,他采用的就是汗吐下三法的分而治之。

他重视血气流通,汗法的疏通营卫,吐法的令其条达,下法的推陈致新,都是起到气血流畅。

正如何梦瑶,在他的《医碥》中评价张子和:人身气血贵通不贵塞,子和治病,皆以汗吐下三法取效,此有至理存焉。

(二)

通,其实也是一种补。

在他的思想里,祛邪就是一种补。

张从正对补法的认识可归纳为:有邪有积‚当以攻为补‚使邪去而正安;邪去正虚不甚者‚则依赖食养为补;唯虚损之重证‚以及下元极虚之人‚方可考虑药补。

由此可见‚他是把补法看作可以通过多种途径‚包括祛邪法‚而达到恢复正气的一种客观效果。

而且他其实不是只用攻邪之法,就如他所说的“可调则调,可补则补,各量病势,勿拘俗法”。

他特别推崇“良工”治病‚ “先治其实‚后治其虚”。他说:“余虽用补,未尝不以攻药居其先‚何也?盖邪未去而不可言补‚补之适足资寇”

他对补法的理解是要在邪去后‚人的机体处于相对平衡稳定的基础上才用补法‚他认为补法选择不当‚则变证遂生‚邪未去而言补‚则闭门留寇。

张从正运用补法的特点,只有先通过攻邪‚使邪气祛除‚气血恢复条畅之时‚再施用补法,才能起到效果。因此‚张氏对虚实夹杂之证‚多采用先攻后补之法治之。

就是说他不是不用补法,但对他而言,是他对攻法更强调。

“不虚者强补,不实者强攻,此自是庸工不知虚实之罪也”,这就是他的风格。

当时一直不得其解,为何书名叫《儒门事亲》?

看完后,才明白他是觉得唯有儒者,才是明理的。唯有事亲才是医者。

《四库全书总目》曾经指出,张氏为了矫庸医恃补之失,有些言论过直,其本意却是可取的。

这说出了他的风格,他一生生活的比较豪放,洒脱,自由,他做事说话,认理,没有那么多的的迂回。

就像这次疫情中,我们也认识到一些错误,就是对补的滥用,导致身体的虚不受纳,而导致病情加重。

就像在疾病稍稍好转些时,过分强调营养,水分的摄入,反而会产生身体的负担。

因为当身体机能达不到时,不是你吃下去的都能转化为营养。

邪未去,不言补。

(三)

他追求精神,自然他对精神,对情绪疾病,就能有更深刻的体会。

有些人的一生,就是在各种治病救人的平常事里渡过,他也有过不顺心,有过在磕磕绊绊里做各种的事经历。

他的这种经历带给他的就是共情力特别强。

张从正以情治情的方法,来治疗精神情志失常所致的顽症,那也是方法奇巧的。

张从正不仅仅擅长攻邪,他对于五行的生克制化,情志疗法运用的相当得手。

他对于怒胜思,悲胜怒,思胜恐,喜胜悲,恐胜喜,这五情的运用,在他书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看看书中他根据《内经》“忧则气结”、“喜胜悲”的学说,认为喜则百脉舒和的情志治疗医案。

一病人因为父亲的意外去世,悲伤的不能自已,以至于心下痛,心下结块如覆杯状,无论是药还是巫,治疗都无效。

于是求助到张从正这里,只见张从正模仿巫医的做法,完全让病人意料之外,看着像个“小丑”一般的滑稽郎中,病人忍不住一个劲的大笑,喜剧性的是,两天后病人的心下结块散了。

张从正的解释是《内经》言:忧则气结,喜则百脉舒和。喜胜悲,自然病得解。

用到现在来说,对于有些所谓的绝症,所谓的癌症病人,他什么治疗都不做了,就只是看剧,看各种喜剧,无意中有一天,他发现他的肿瘤消失了,这个其实不玄学。

如果这个例子还不足以说明问题,那我们来看他治疗思虑过度整年不寐的病人,如何以情治情的。

一个富家妇人,因思虑太过,两年来都睡不着觉,吃了各种药都无效,没办法找张从正治疗。对于该病人来说,能用的方法都用了,唯独没用的就是情志疗法了,于是张从正和妇人家属相配合,天天在他家里好吃好喝,啥事不干,还多要钱财,不看病不开方。

这些个行为就是专门让妇人看到。

这下,可把妇人激怒了,气得浑身出汗,疲倦而睡。

她的不寐证就这样不经意间治好了。

人一生中纠结的其实就两点,一个是名利,一个是情绪,这两关,哪一关其实都不好过。

但张从正,偏偏能把情感波动把握得很好,用五行相胜之理来治疗精神,情志病,其实是值得推崇的。

这就如同玩心理学的可以不懂医,但玩医学的若是不懂心理,则肯定不是个好医生。

(四)

张从正他像个战士一般,他酷爱自由,太医院的束缚他受不了。

他其实一直被误解,尤其是在以温补盛行的世道了,他似乎是个异类一般。

但他对当下的状态,他对于那种不作为的医生,他简直觉得一定要强调点啥,告诉大家,那样是不可行的。

他看到有些医生就是以温补为要,很少用寒凉攻下的药,一是因为不会用,二是因为怕有风险。而患者呢,也是闻补则喜,闻攻则惧。

看似用药四平八稳的,其实呢,是误人不见迹。

而且有一种错误的认识,用补法治死了人,似乎医生也不用承担责任,病人呢,觉得可能也就命该如此。

张从正,他看不上这样的行为。

他在这本书里强调,要攻邪,要痛击清剿,不能留揽病邪,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正如《儒门事亲》他序言里的那句话,“故凡治疗之书,偏于补者,盛行于世”,言外之意,他的这本书,不属于偏补系列的。

往往只有纯虚的,才需要补。但往往哪里有那么纯粹的虚呢?

只要有七情六欲,就有可能有夹杂之邪。

就像现在的人们,对于一个所谓的营养保健品,像吃饭一样,愿意永久的服用下去,结果呢,不还是如同吃饭一般,还是会生病。就像食物,一样还是会产生各种浊气,邪气的。

其实他无论治疗什么样的疾病,他强调的就一个点,邪去正自安。

(最后)

我身边的病人,新冠康复后会有饮水过多导致的水逆证,症状就是喝点水,喝得快了就会反胃,恶心。吃东西不对付也反胃,恶心。

看到这个病人的状态,想到了张从正的汗、吐、下法。

该攻时,要不留情,要赶快,要抓紧。

所以,管它什么派别,好不好的,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解决问题,创造生机。

昨天,一个自小在西医氛围里长大的工科生,给我发微信,问我他若是阳了,真的不吃西药,真的用中医,中药就可以吗?

在他的人生经历中,他没有用过中医,他做任何事,都是要经过理论,推导,实践,总结,每一步都是要明明白白的。

对于这个总是会让大部分人糊涂的中医,确实有很多搞不懂的地方。

我的办法就是会去寻找不同的书来解决我的困惑。

我冲着那位工科生说,你不觉得有时没有过多的选择,反而不是件坏事。

看到新闻,新冠肺炎以后都改名叫新冠感染了,这次对于新冠感染的,身体的影响是一方面,而对于情绪,对于心理的影响,则其实是更长久的。

这个问题如何解决,有时就需要看一些书,如果一本书你看了序,看了目录,有想法自己去把这本书找来看,另外你不会再去询问别人自己要不要服用中药,而是想着我应该服用哪种,如果你做到了这一步,那这个作者的书没白写。

这本书,我其实想看的是一个医家的思路,他是如何被后人称为攻下派,如何用汗吐下法来治病。

心安即是归处,他的做法就是要抨击盲目进补的不良时弊,他不管别人如何看他,他不管他的见解是否被认可。

其实啥时都会有识货的。

清·王孟英在《温热经纬》中曰: “亘古以来,善治病者,莫如从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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