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人生孩子是一道鬼门关。 我看着小妈尖叫着，看着孩子是腿先出来的。满床都是血，鲜红鲜红的，腥味飘散，让我直犯恶心。 从早上生到晚上，生到小妈几乎没有力气。 孩子终于生下来了。 是个女孩。 我爸看到后大骂了一句赔钱货，然后便开始联系起县上的人，准备把这个女孩卖到窑子里去。 在这个村子里，女孩和女人都是不值钱的。 小妈知道了这件事后，发疯般的抱住了自己的孩子，大吼道：“我可以干活！我可以做任何事……你不要动我的孩子……”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为母则刚这个说法。 我的小妈为了保护她的孩子，展示出了无比勇敢的那一面。然而，这并不能打动我冷血的父亲。 “生了个赔钱货还好意思在这里叫唤，生孩子的时候被你这么一搞，你以为你还能生吗？” 生育，是女性在这片恶土上仅有的价值。 我的小妈再次被绑在了小土房，而我那个算不上妹妹的妹妹，则以两千块钱的价格被美美卖去了不知何处的地方。 我端着碗筷给小妈送饭的时候，她的眼神已经彻底没了任何的光芒。 她抱着那个破旧的小被子，对着空荡荡的被筒里面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小乖，小乖……” 也许这是她给那个女孩起的小名。 我把饭放在地上的时候，看着她。 “你的女儿应该只是被卖去做童养媳了，其实，还是有机会和你见面的。” 连我自己都知道，这样的安慰只是枉然。 这个世界太大，大到有些人一旦走失，就再也难以相见的地步。 这个世界太阴暗，阴暗到有些人一旦消失，就不会再被找到。 我将碗筷推到女人的身边，最终还是决定——我要救她一把。 “放心，我会救你出去的。”冒着，被我父亲打断腿的风险。  我报警了。 这次，我报的不是镇上的警，那些人跟我爸是沆瀣一气同流合污的人，找了也没用。 我趁着家里干农活的功夫，一口气跑出了镇子。我明明是个瘸子，可是在奔跑的时候，我从未觉得自己的速度这么快过。 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找上了县里的警察。我说：“请救救我……救救我的小妈。” ——救救我们。 事实上，被拐卖的不只是我的小妈。 还有我。 我并不是我爸的亲生孩子。我也是被他拐卖来的儿子。在我模糊的记忆里，被拐卖到村里的人除了我以外，还有我的姐姐。 然后我的姐姐转手就被那个男人卖进了大城市里。 最开始，我挣扎着不同意。后来，我被打了一顿，饿了两天，最终妥协了。 我想活下去。 那个时候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想活下去。 我知道只有活下去，才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所以我装作是我爸的好儿子，很多很多年。 这一次，终于让我得到机会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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