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左)和大姐家人
作者:陈勇进
十二年前的农历10月25日,是敬爱的大姐仙逝的日子。转眼间大姐已离开我们整整12年了,大姐的音容笑貌以及很多往事,仍时常像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地浮现在眼前。
2009年农历10月26日一大早,家住河北唐山的大外甥打来电话说:“我妈于昨晚7点钟走了,明天开追悼会,舅你能来吗?”
我没加思索当即回答说一定去和大姐告别,送她一程。放下电话,坐在沙发上,我两眼顿时模糊了起来,止不住地哭了。我没想到,大姐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当天下午,我和二弟怀岐及次子志强从兖州坐上火车,夜里就到了河北唐山,大外甥和大外甥女婿早已开着小车在火车站门口等候,我们乘车很快就到了大姐家,此时已是夜里三点多钟。
第二天上午,大姐的追悼会在楼道口的右边举行。我和弟弟各送了一个花圈,上写“沉痛悼念大胞姐陈秀琴仙逝千古”。我们瞻仰了大姐的遗容,她永远地闭上了双眼,脸消瘦了,但还是那样慈祥。我蹲在大姐身旁,按照农村风俗,用沾了白酒的棉球为大姐净面,让她干干净净地离开人间,干干净净地走向天堂。我和弟弟及次子向大姐深深鞠了三个躬,心里祈祷大姐一路走好。
作者(左)和大姐、姐夫合影
大姐生于1934年农历12月19日,比我大一旬,都属狗。我有四个姐姐,秀琴姐居首,我排行老五。在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影响下,父母把我当成心肝宝贝,大姐也不例外,对我十分疼爱,小时候我走到哪大姐都抱着我,领着我,有一点好吃的东西,舍不得吃一口,留着给我吃,有一块糖也塞到我嘴里。
大姐没上过学,七八岁就替父亲干活,脚踩着小板凳,往墙上晒纸(当时我家开纸房),十几岁就帮母亲做饭,做针线活。17岁时大姐嫁到东述镇岔河岭村王家。姐夫在河北唐山古冶矾土矿当工人。大姐嫁到婆家后不久,就随大姐夫去了唐山。
至今我还记得大姐出嫁时的情景。那时候闺女出嫁已不兴花轿,而用大车,将两领红席扎好车顶子,用块花布蒙上大车门,车厢里面铺上印花蓝棉被子,由送女客(上了岁数、儿女双全能说会道的老大娘)陪着,还有一男孩抱着大公鸡,用牛车送到婆家。当时叫“送闺女”,现在的习俗叫“迎媳妇”。
大姐出嫁时我才五岁,母亲让我抱鸡。头一天送女客大娘就教我一句话:“鸡鸡二十一,不给钱抱走俺的鸡。”唯恐忘了,当天晚上我还在被窝里背了两三遍呢!第二天把大姐送到婆家,吃中午饭时,我真的大声喊起来:“鸡鸡二十一,不给钱,抱走俺的鸡!”迎女客赶紧跑到另一间屋拿来个红纸包,薅着我的小辫说:“别喊了,别喊了,给你钱!”说着就把一个红纸包塞到我印花蓝兜兜褂里。我赶紧跑到院子里,取开一看是五毛钱,高兴地放到衣袋里又回屋吃饭去了。
在唐山,大姐家生活很拮据,两个外甥三个外甥女,全家七口人,只有大姐夫一人上班。大姐在家照顾5个孩子吃穿、上学,平时省吃俭用。1966年12月我去过一次唐山,亲眼见过天刚亮,大姐就喊起大外甥、二外甥、大外甥女兄妹三人去二里外的地方捡焦煤。平时蒸几个馒头让大姐夫一人吃,不让孩子们吃一口,自己也舍不得吃,蒸的窝窝头也不多,大姐宁愿自己少吃一个也让孩子们吃饱。
大姐是我们姐弟八人(其中三姐和五妹早卒)中最孝顺的,每年农历六月二十二日是父亲的寿辰,八月二十三日是母亲的寿辰,在经济困难的情况下,姐姐都让姐夫往家寄20块钱,过春节的时候再多寄10块钱。
大姐带了好头,对我影响极深,在大姐的感召下,我也很孝顺父母,从没让父母生过气。
大姐和大姐夫始终挂着老家。1974年冬季,家中无钱买煤,有钱也买不到,因为买煤还需要煤票。大姐夫千方百计弄了二十袋煤(当时用草袋子装满,足有3000斤),从唐山站发到兖州车站。我和老伴、小妹桂云三人用两辆地排车来回走了一天一夜,才从兖州车站把煤拉回家,第二天我就累病了,躺了一天也没能吃饭。
1978年,大姐让大外甥买了辆“红星”牌自行车寄回家。那时候全村也没有几辆自行车,那辆“红星”牌自行车是我们生产小队的第一辆。1982年麦季,大姐又给我买了辆青岛牌“大金鹿”自行车。39年来,那辆大金鹿至今还骑着,修了几次,仍很好骑。大姐夫在矿上获奖的汗衫、手巾、手套、皮靴等,经常往家邮寄。上小学5年级的时候,大姐夫用他打的一个长方形小木盒,给我邮邮寄来两支带橡皮的铅笔、一支自来水钢笔和一个精装的25开的蓝色记录本。记录本扉页上写着“唐山市古冶矾土矿一九六五年双革大会'奖’,一九六五年十一月五日”字样,至今保存完好。
大姐和母亲一样,一天学没上过,大字不识一个,但都有一副好心肠,心眼好,脾气好、说话好;有孝心、善心,爱心;勤劳且手巧,家里家外都是行家里手。亲戚邻居没有一个不夸奖不赞成的。
大姐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是吃苦受累的一生。
敬爱的大姐啊,你心里装着父母、丈夫、孩子,唯独没有你自己,你不但是一位孝顺的女儿,也是一位贤妻良母啊!
2021年农历10月25日
写于县城二层小楼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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