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甲洲处于武陵余脉深处,洲之上下口端皆有小山,洈河从山口入洲,洲内平坦开阔。覃氏一族在唐末宋初,从陕西汉中南郑县迁出,后辗转至此,斩草居险,开荒垦地。有史以来,这里地名未成列入国家版图,无甲无保,兵甲不至,所谓“冒甲”,意即被世人遗忘的角落,冒甲洲,因此而得名。冒甲洲与陶渊明笔下描述的桃花源一地何其相似乃尔。甚至说冒甲洲正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风景,或者说是陶渊明在武陵余脉转悠,不经意闯入了冒甲洲或类似于冒甲洲之类的瓶颈之地,故有《桃花源记》一作,呼之而出,呯然惊世。冒甲洲堪称桃花源之母版、之模版、之绝版。只是当到了1949年新中国成立,边城区人民政府在山山水水间寻访、登记中,才将覃、周二氏的居住地并避乱隐居千年的覃、周二氏人家纳入行政与户籍管理,并取名毛家洲(谐音冒甲洲)沿用至今。覃、周族人给冒甲洲带来的秦风汉韵、唐仪宋礼、大清遗风,至今音容犹在!无独有偶,有原松宜矿务局副局长文锋先生在其《童年纪事》一文中表示:文氏宗族先祖来自江西。在明末清初湖广填四川的流民大迁徙中,他们长途跋涉,遗落在湖北省荆州府松滋地界落户生根,繁衍后代,生生不息。而在本文第二章“红军帅都”中亦有这样的记述:红四军军部住址、贺龙元帅与之交好的“何广兴”布号店主,其也祖籍广东,亦是经过数代人拼打,方才扎根边城。进而化身边城土著......据考:边城山民中除世代盘踞在高山深壑中的土著居民——土家族外,在中华民族数千年的大融合中,有从古秦避难而来的客家人;有从大汉、唐、宋迁徙而来的众多汉人;有从临夏一带始出的回人;有从江西西迁至川滞于途中的“老表”赣人;有从广东北上跑生意风风火火的粤人;有从贵州东出的苗人、瑶人;有从下江安徽、江苏逃荒而来的难民;这里的主体民族有:汉、回、土家、苗、蒙、满......等族。他们杂居山里,和睦相处,依山而猎,临河而渔,筑荡围耕,种瓜得瓜,世代繁衍,生生不绝。他们带来五湖四海的风俗文化,弥久,从多元归为一元。据不完全统计,截止1984年,这里的常住居民 4万人;至2022年,边城城乡居民累计达到8. 5万人,比1984年净增长4. 5万人。而从民国初年到上世纪60年代,边城域内,藏有诸如冒甲洲覃氏、周氏的“老屋堂”、“风火墙”般的老宅古宅计有15幢,它们都有各自的老宅名。而在近半世纪的大拆迁中已荡然无存,只剩下秦砖汉瓦断壁残垣之遗迹和弃迹,而代之以居的是简易的现代建筑和水泥森林......二、农耕图
悠悠岁月有多长,边城的农耕历史不会短。上世纪20年代至民国结束,因其地处深山老林,山高地狭,人多田少,边城耕地总面积5060公顷,人均不足1. 5亩地。且多半在半山坡、悬崖边、山缝里、地瘠土贫,有的根本无法畜力耕种,只有靠一锹一铲、人代畜力,出产物以高粱、玉米、红薯、土豆、荞麦、油菜为主,绿豆、黄豆、大豆等杂粮为辅。而在水源充沛的河边,也有连片的良田(种植水稻),有的冲田几十亩,有的平畴上百亩,它们分布在官渡坪、杜家塝、河田坪、龙潭桥、庆贺寺、傅家坪、丁家冲、三溪口、李家湾、梅海垱、黄家坪、向家畈一带,其土地所有权都掌握在富家大户手中(解放后均将其划为地主、富农、工商业兼地主成分)。诸如:罗海珊、张海如、刘甫记、傅玉田、任耀堂、杜渭川、刘元雨、刘元波、胡玉山......犹以刘、胡、杜三大姓氏地主掌握着大片土地。
首富刘甫记,其除在住家洛溪河边拥有大片上好良田(其中有数百亩水田)外,在龙潭桥、樟树湾亦有为数可观的水旱田。他的坐骑是一匹枣红马,颈上挂有4个铃铛(一般大户人家的坐骑颈脖上只挂有一个铃铛),刘乡绅每当看课、收租、议事回家,从不远处传来的铃铛声中,其家人和周边邻居都说道:“四老爷回家了!”那种有钱、有田、有势的傲慢扬在风中......
在旧中国封建土地所有制卵翼下,发育出的是地主豪夺农民土地。农民只得失去土地沦为佃农,而大量土地集中在少数地主手中,地主过着收租、役奴、不劳而获的生活。农民以出卖劳动力为生,有的打长工,有的打短工,有的佃田交租,过着无法温饱的生活。地主锦衣玉食,在十里八乡拥有话语权、治理权,他们定租、定税、赋徭、赋役,掌握乡规民俗,驱使多数农民为其耕种,而多数农民在生产之外,还得兼做挑夫、出脚力、抬滑竿、赶骡马,维持生计......
1949年,新生的红色政权成立,边城人民获得解放。在随之而来的土改运动彻底砸碎了封建土地所有制,边城农民分得了土地。而在此后经过互助组、初级社、高级社、人民公社化运动,土地收归集体所有。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以“家庭年产责任制”、“土地个体承包制”为主体的新型土地所有制和使用权关系确立。广大农民再一次从僵化的土地所有制关系中解放出来。边城热烈高歌,一时,家家户户有了相应数量的土地数十年的使用权。他们惜土如金,争分夺秒的挥汗劳动,获得了一个又一个的丰收年景。创造了百年未有的富庶奇迹,而今,边城山民家家丰衣足食......回想上世纪中叶至1978年代,在人民公社化时期20多年的集体经济时代,在伟大领袖毛主席“农业学大寨”的号召下,边城人民与天斗、与地斗,大兴水利建设,围垱修渠,高山引泉,开荒造田,一时,红旗漫卷,山河沸腾。红岩河、柳林河、干沟河、洛溪河、洈水河畔的大型转轮水车日夜提水,拖拉机、抽水机,马达声日夜轰鸣。向高山要粮、向山坡要粮、向湖泊要粮,以粮为纲,备战备荒,那是怎样的一幅壮丽图景。晨曦里,夕阳下,炊烟缭绕,喜看稻菽千重浪。打谷场上,老牛拖着带楞的石磙,悠然转圈,农人扬起木制的掀板,向空中抛洒,扬起沉甸甸的谷子,微风吹开秕谷和空壳,半圆形的“月牙”晾在银白的禾场上。风车吱嘎吱嘎,钢筛凌空飞架......入夜,一挂印斗打上白色的灰记,留下神圣而庄重的界限,这是集体的粮食,人民的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而背后,是孩子们的欢笑,社员们的期盼。就这样,春风绿了,盛夏热了,秋风涌起,冬天来了,年复一年,人民公社给边城人民以平等分配的原则,给富人与穷人同样的注脚,那是理想的社会,还是被斥为“荒谬”的年代,历史自有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