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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届中学生与社会作文大赛高中组的第二个题目是“一只笼子在寻找一只鸟”，这个带有哲理思辨意味的题目该如何打开，作文的精彩点应该在哪里？ 首先，我们说打开一道作文命题，并不是指审准了它的题意，而是读出了命题里可能具有的思维视角并能解构命题里所包含的逻辑关系，更重要的是能拓展命题者的思维领域，让这个命题因写作而变得无限丰富。 第二十届中学生与社会作文大赛，我曾命了一道题“笼子”，我的解释是“卡夫卡的创作可以概括为核心意象——“笼子”，人总是处于外在的和内在的、物质的和精神的笼子里，人们在精心为他人制作笼子，自己也处在他人制作的笼子里，人生其实是笼子人生。以此可以引导参赛选手从人性、社会、历史、文明等角度深入剖析这种人生状态，表达自己的见解。”当年未采用这道题。今年用了卡夫卡的原话作题目，显然，更有故事性、更有意味，更有写作张力。 一只笼子在寻找一只鸟，这是一个寓言式的表达结构，逆反了日常的逻辑思维，带有荒诞感。其实，当生活本身就是荒诞的，而生活于其中的人们并不知觉，当只有借助这种荒诞才能发现生活本来的样子的时候，荒诞比现实更具有本质的真实感。因此，这个题目要求考生能从日常中读出荒诞，从荒诞中写出日常。如果仅仅是从字面意义上稍加阐释，是很难写出卡夫卡这句话的深意的。 那么，这道题的写作精彩点在哪里呢？在于“寻找”二字的演绎表达。 从基本的语义看，自投于笼，未免是愚昧或是无奈，可是，当人并不知觉有笼的存在，更不感觉那个笼子正在苦心地寻找一只待关的鸟的时候，悲剧才刚刚上演。因为，人生的许多感悟、经验、至理，如果换个角度看，从笼子寻找鸟的角度看，似乎都是让你心甘情愿、积极主动地奔向笼子的，似乎不需要笼子费力寻找；那么，当笼子需要费力寻找一个待进的鸟的时候，笼子与鸟的博弈才刚刚开始。笼子的计策、办法往往是出乎鸟的想象的，套用一句俗语，只有你不敢想的，没有笼子做不到的。写作者如果能选择这种悲剧的高潮处落笔，定是不俗的作品。 从反常规思维的角度看，笼子未必是批判的对象，因为，即使是以天地为衣裤的刘伶也还是把天地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并不是真正的裸男，人无法真正裸，需要包裹，需要笼子。如果从这个思维方向出发，我们会发现也很有趣，一旦没有笼子，我们可能因裸得太彻底而无法享受到审美目光的爱抚，甚至有可能连功利之手也不愿光顾你那瘦削或肥腴的肉体了。如果是这样，笼子的寻找就有了无限高尚的价值与意义。 当然，从鸟的角度去思考也会更有趣。被笼子寻找的目标是怎样的鸟呢？已经被找到的鸟是什么状态？其实，大多数人都是笼中鸟的切身感受者，我们都是凡俗之人，不应该避讳人们真实的生存状态。这些真切的感受，就是最宝贵的写作资源。当然，关键是从一个“被寻找”的角度来表述，要受命题表达逻辑结构的限制，不可远离这个表述结构。 写作是一种对话，命题作文，就是与命题者和题目的对话；那么，写作的乐趣就在于，通过对话，把命题引向无限广阔的思维领域，而不是简单地作出是或否的判断。真正优秀的写作者，会让题目熠熠生辉！ 下面几个同学的作文，不知大家怎么看，请您留下宝贵的意见或建议。
03 一笼子在寻找一只鸟 少科（1）班 关舟涵 “一笼子在寻找一只鸟”这句话是卡夫卡在笔记中写到的。一眼看上去，此句就跟卡夫卡和他的作品一样，矛盾而荒诞。一般我们只会想到鸟儿寻找或逃避一个笼子，这里却反客为主，因果倒置，给人留下了思考空间。 直接看来，是笼子要限制鸟儿，也可以是鸟儿限制着笼子：笼子存在的意义便是束缚鸟儿，否则它没有做到身为一只笼子的使命，也就不再是“笼子”了；没有笼子束缚的鸟儿依然还是鸟，找不到鸟儿的笼子则是虚无的笼子——似乎只有找到了鸟儿，才能成为真正的笼子。 可是，这种看法明显是从惯性思维出发的：大胆一点，笼子可不可以不再是“笼子”呢？“笼子”只是一个对某种东西的称呼，顺带解释这种东西的用途——将生命保护，或是束缚在其中——可它终究只是一种称呼。一个笼子，就必须束缚生命，不能有任何别的意义了吗？有一句哲学名言“让鸟飞走，放了笼子”可能有相似的意境——没有鸟的笼子才可能被赋予其他意义。这里的鸟和笼子就不只是鸟和笼子了。现实中，我们可能就是“笼子”，一直在寻找“鸟”，也就是社会赋予我们的意义：分数，财富，权力，声望……我们就是一只不断在寻找鸟的笼子，却不曾想过这些都可能是作茧自缚。“让鸟飞走，放了笼子”抛却这些东西，我们才有可能看见自己的独特价值——当然，这个比喻也许并不恰当，但表达的还是那个意思。 由此可见，这句话怎么解读，还要看怎么理解什么是“笼子”，什么是“鸟”。 通常可以把人或是精神的自由理解作“鸟”，所有束缚、压制人等从而让人趋于非自由的东西看作是“笼子”。日常生活中我们做的最多的事情也许就是不断地学习，去考一个很好的成绩，然后不断地工作，去挣很多的钱——然而我们真正需要的是去思考为了什么而学习和工作挣钱。一些人仅仅，就仅仅是活着而已。只有吃喝玩乐，柴米油盐，我们便成为了笼中鸟。甚至对于某些人，学校和亲人也都是自己的笼子。而“笼子去寻找鸟”则突出了这种束缚的强制性和宿命性：只要去寻找，就总会有鸟儿落入圈套。我们能做的，便是不断反思，不断寻找生命的出路，追求自我的价值。 这正如卡夫卡自己写的《审判》所讲到的，纵使K在审判期间一直遭受世事无常的折磨，饱尝无能为力的酸楚，最后还被法院宣判了死刑，甚至连初审都没有等来，就被两位刽子手“像条狗似的”秘密处死了，但他自始至终都在奋力反抗，不曾向现实低了一下头，没有活成任由强权摆布的行尸走肉。 这何尝不是精神与灵魂上的胜利？ 回到正题上来，再换一个角度，其实我们自己也是笼子，总是想找到一份热爱的事业，一份真挚的感情，或是一段快乐的回忆，可以装进自己这只笼子里。笼子在感受鸟的重力，在对鸟儿的囚禁中可以感受到自身的存在。笼子本身是没有生命力的，通过找到并束缚鸟儿来获得意义，这就变成了笼子追求自我存在价值的过程——怎么想，取决于你。 人既是笼子，也是鸟。人思想的伟大之处就在于能够认识到笼子和鸟，认识到二者的关系，并在不断地反思与实践中突破自我的桎梏与外界的樊笼，追寻自我存在的意义，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即便只是心灵上的也可以。 后记：有人说卡夫卡的文字是灰暗的，说喜欢他的读者一大半都是因为他的文风，然而无论怎么去模仿，到底是班门弄斧，便试着去了解深层次的东西，反倒弄巧成拙，一无所获。我认为这是有偏差的理解。因为一个东西，怎么理解都可以，没有绝对的标准，我所理解的，对我而言，就是对的。 04 一笼子在寻找一只鸟 少科（1）班 阙轩昊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悠闲的下午了。 这座城市没有一幢楼房可以称作高楼，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它们顶多算是小房子，泡在日光里竟入了神，一动也不动。房子们都睡着了，路旁一排排树都睡着了，甚至路上偶尔跑过的汽车也昏昏欲睡，全然没有风驰电掣的激情。一定是午后的暖阳太过醉人。他这样想着，自己的脑袋也昏昏沉沉，虽然他从没有过午睡的习惯。 “找我什么事？”他忽然像被惊醒。听声音，发小刘强来了。 “陪我聊会天。” “哪有在天桥上聊天的？你好不容易回家一次，就这么对待你的老朋友？我跟你说，南头新开一家酒吧……”刘强一把搂住他肩膀，却发现他纹丝不动，甚至头也不愿回一下。 酒吧？他好像很久没去过酒吧了。准确点，他已经很久没碰过酒了。或许是自他只身来到大城市后，或许是自他得知父亲生病后。借酒消愁是脆弱的人做的事，他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这儿就挺舒服。”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顿了一会，他又补充道：“我不喝酒。” “行吧，听你的。”刘强向前走一步，和他并排靠在围栏上。“看汽车呢？” “这儿的车，跑得好慢。” 刘强皱了皱眉：“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奇怪？” “希望我也能跑得这么慢。” 刘强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他总说刘强的眼睛像一片海，流淌在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现在看着这双眼睛，他哽咽了。他从小就把自己当作天才看待，事实也确实是这样：二十出头当上首席工程师，这是别人努力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越有能力的人，就会对自己要求越多。过去的他从未满足于自己的成就，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得更好，他也需要做得更好。时代的进步需要伟人的推动。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自己有一天会变成他们中的一员。生活再苦再累，都会被他当作上天的磨砺。他会每天对着镜子给自己加油，每天沉浸在努力的喜悦中。 可现在，不知道怎么了，他逐渐开始厌烦他的生活。他的才华明明没有半点消退，年纪也还未到三十，正处在年少轻狂的黄金时期。他突然开始害怕。他不止一次地问自己：你就这样被打败了吗？可是，曾经镜子里的说加油人已经失去了神采。他还是能够出色地完成工作，像喝水一样简单，只是再也没能找回从前的激情。想来想去，他觉得自己无法承受独自奋斗的孤独。 “额……告诉你个好消息吧。”刘强显然是想让他心情好些，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爸状态非常好，下个月就能出院！”刘强说着，眼里闪过一丝自豪。的确，他不在的时候刘强总是帮忙照顾他的父亲，刘强功不可没。 “真的！？” “医生亲口说的！” 他笑了，笑了好久。笑完了，他神秘兮兮地看着刘强：“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这次回家不准备出去了。” “啊？你的工作……”刘强显然是被惊到了。 “辞职了。你觉得我还会愁找工作吗？这个世界不需要我，需要我的人都已经在我身边了。” 刘强看着他，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他嘴角微微一扬： “我是一只鸟，有个笼子叫家。”
05 一笼子在寻找一只鸟 少科（2）班 刘罗煜 买了一只鸡回来。 鸡并不肥，煮不出什么油水，于是便打算养几日再杀，竟翻出一个鸟笼，将鸡关在其中。 笼子很新，并没有鸟在其中生活过的痕迹，只是长时间的闲置，让它积了一层灰。拍打两下，它便露出本来的样貌。 鸡关在鸟笼里，实在是一件滑稽的事情。笼子并不大，原是用来养鸽子，鹦鹉一类的体型较小的鸟的，鸡显然并不熟悉这样的环境，蜷缩着，却已占去了笼子内大半的体积。它终于鼓起勇气伸长脖子，却使头在两根栅栏间来回碰撞着，忽然张开翅膀，一下拍在笼壁上，笼子摇晃起来，翻倒在地。鸡显然是受了惊吓，奋力拍打起翅膀来，翻倒的笼子左右滚动起来，抖落出一根根鸡毛。 我将笼子扶正，挂在阳台上。鸡恢复原来蜷缩的状态，却不停的扭动着脖子，头还是不时地撞到笼子上，一副滑稽的样子。它大概是没有见过这个高度的风景，毕竟一生都是在地上行走的。 我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要做把鸡关在鸟笼里这样滑稽的事，但似乎接下来会更加滑稽，我也就接受了。然而最觉的滑稽的大概是鸟笼吧，以至于笼子一直随风摇晃着，笼门总是松开，一开一合地表示抗议。 奇迹的是，鸡竟然一次都没有跑出来过。 忽然飞来一只野鸽，停在阳台上，看着笼子里的鸡，发出咕咕的鸽子叫，终于又飞起来，停在笼子上，和鸡对视，野鸽忽然拍打起翅膀，摇晃起笼子，似乎想将其打开一样，只可惜成功之前就被坐在远处的我喝水的动作惊动，慌忙逃开了。 后来又有许多鸟来，也想原先的鸽子一样，鸡似乎也跟着一点一点的改变着，总扭着头盯着天空看，振动着翅膀，使笼子更加剧烈的摇晃着，发出一长串啼叫，既不像鸡的打鸣，也不像鸟啼。 我终于无法忍受鸡的怪异啼叫，想将其从笼子中抓出，鸡竟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用喙啄着我的手，退向笼子的一角。 此后，来的鸟越来越多了，有时甚至会同时有两只鸟出现在阳台上，一只笼子里的鸡竟成了一群鸟的中心。 鸡啼叫着，诉说着被笼子夺去的自由，鸟啼叫着，表达着对同类的同情。 我戴上手套，将鸡从笼子中捉出，扔在地上。鸡重新开始行走，它尽管拍打翅膀，也飞不回笼子中去。 当天，鸡被杀了。 后来，我买过一些家鸽或是喜鹊之类的飞鸟，也养在笼子中，这时笼门竟不松动，鸟却无一例外的在几天后的夜里死去。 我再也没有用过那个笼子，我不愿再用它关一只家禽，也不能再用它关一只飞鸟。 笼子又落上了灰，我却敬佩它现在的样子。 06 一笼子在寻找一只鸟 少科（1）班 胡凯翔 住在森林里的猎人有一个神奇的笼子，它具有灵智，能说话，能变化，但它很孤独，因为它少一只鸟来陪伴。 某日，一只瘦削的麻雀跛跛地路过了这儿，停在旁边歇息。那个孤独的笼子与它寒暄道：“怎么样？最近过的怎么样？”“糟糕透了！上午出去找食物，被一头雀鹰追到现在，这日子如何过呀！”麻雀垂头丧气。笼子一听，高兴极了，忙说：“小兄弟，不如你便呆我这儿吧，陪我聊聊天。放心，绝对够你吃，够你住。再者，有我的保护，谅他来十只雀鹰也抓不走你！”麻雀听了，瘦弱的翅像是受激了般扑腾着，喙里连声兴奋地叫着“愿意！”，像是狡诈的商人生怕错过了绝妙的时机。 于是，笼子里便迎来了第一位客人，也是主人。 日子真是无忧且欢快极了！每日便是麻雀与笼的各种聊天，先是麻雀形象生动的讲述了它在老鹰爪下险中求生的经历，后是笼子夸谈其随猎人走历了五湖四海。饿了，那神奇的笼子便会变出许许多多的稻谷种子，而每一次麻雀都是吃它吃到撑。吃饱了，若聊天便聊天，不聊，则躺在笼子变出的舒适的床上睡着大觉，好不悠闲惬意，麻雀想着：“一生也不过如此吧！”。很快，它便变的圆滚滚，再不见当初的瘦弱。 一日夜，暴雨，天灰蒙蒙的，甚是打响了雷。黑暗中，一声鹰唳吓醒了刚饱食的麻雀，一哆嗦的时间，只听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已经在头上盘旋，麻雀忙从床上蹦起，害怕地叫着，若这只麻雀是个人，那声一定是一个人最响的哭腔。它的头不停向四周望，颤抖着，颤抖着。忽而又一阵凶煞的鹰唳，麻雀再也受不住了，于笼中腾空飞起，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吃的过肥了，又或许是太久未扑棱过那翅膀，它仅仅停了半秒，便重重摔落，没了声息。而后，那只大鹰显然是受见了麻雀的气息，大力晃着那笼，咬着那笼，不见一丝损毁，不久也便愤愤地飞去了。 次日，熟睡的笼子醒来，发现麻雀一动不动躺在自己的怀中，一脸疑惑，只得将其丢出去。 又过几日，有一只匆匆的燕子路过了这儿，停在旁边歇息。笼子也问道：“怎么样？最近过的怎么样？”“烦恼极了，我不想与我的父母呆在一块，我已经长大了。”燕子烦闷地答道。笼子又高兴极了，道：“不如便与我一块儿吧！只要在我这儿，就可以满足你的心愿了。”“呣，我想想……”燕子犹豫了，“我迟点再来，先再见了！” 过了两日，燕子飞来了，抱怨道：“父母把我关了一天，就因上次我到了这里，失望透了。”于是便钻进笼子，无比的释然。 于是，笼子里便迎来了第二位客人，也是主人。 似在哪里见过这一幕，燕子与笼子快乐地聊着天，燕子吐槽父母的管教，笼子则讲曾经遇见的各种经历，比如离谱的天气。一切都显得如此安好。 然而，不知过了一周还是半个月还是一个月，燕子便躁动了，它变得无比渴望这个世界，它想看见最高的天，穿过最厚的云，想找一个女伴去遨游山海。可是，在笼子中它什么都做不了。于是，他便求着笼子放它出去，而笼子自然不高兴了，说好的愿意，如今却想反悔，一次一次地拒绝了。 后来，两者便逐渐沉默了，直到一个深夜。燕子从床上爬起，咬着笼子的铁杆，准备逃出去，笼子伤心着变化，铁杆终于被咬弯了，燕子艰难挤出去，张开翅膀，飞去了。一切都很安静。 又不知过了多久，飞来了一只哀叫的乌鸦，笼子默了。而后又在乌鸦飞来的地方飞来一只白鹊，笼子未开口，它却张喙说个不停，先说了东边森林下了雨，又说南边森林挂了风，接着是看见一只傻燕子，笼子突然提了兴致，细问，那鹊便说：“那燕子在河上，看了看，许久，便跳进去，死了，你说这傻不傻。”，而后便笑了起来。笼子见鹊笑了，也便笑了起来。后来，鹊拒绝了笼子的邀请，飞走了。 而笼子也便继续呆着，寻找一只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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